他自恃武功高强,便喜欢兵行险着,这次害死了那么多人,不管父王怎么责罚,都是他应得的。

定北王白了他一眼:“我能怎么罚你?打你一顿还是杀了你?”

定北王赶来的时候,穆连城身边已经没剩几个人了,他如杀神一般,浑身是血,却始终挥舞着手中的剑,尽力护着身边的人,没有半点退缩。

看到那一幕,一直以为儿子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的定北王说不震惊是假的,他出手擒了几个杀手,自然知道那些人的水平,在江湖上也都算高手了,儿子和儿媳竟然带着人斩杀了将近半百这样的人。

想起这些定北王心中又不由有些自豪,他的儿子被人从小骂到大,说他是草包,烂泥扶不上墙,不配做穆家的子孙。

可是自从他来了北疆之后,不管是守居延,还是为了满城百姓甘愿被俘,更或者昨晚誓死杀敌,都没有失了半点定北王府的风骨。

作为定北王他这辈子无愧君王百姓,可最对不住的就是穆连城母子,这个孩子他几乎没有教导过,却长的比他预想的还要优秀。

定北王看着穆连城,神色复杂,既骄傲又愧疚:“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做事怎么还是这样冲动?你也不想想你若是有个万一,让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听到这话,纪茗心默默地低下头,她不知道穆连城最初的计划是什么,但要去上京的计划其实是她提出来的。

她觉得这个锅不应该让穆连城一个人背,正要说话,穆连城攥紧了她的手道:“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定北王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有打算继续追究:“你这次虽然有些鲁莽,但阴差阳错发现了这里,也算立了大功。这里不仅有石炭,还有铁,简直是天然是铸造兵器之处,我们还查获了一大批已经铸好的兵器,光是这些,也够你将功抵过了。”

穆连城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这些话变好:“幕后的人,父王查到了吗?”

定北王摇头:“对方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且你说的那两个人也没有找到。”

纪茗心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对方要做的可是抄家灭族的事情,若是这样轻易就让他们揪出来,恐怕早就暴露了。

穆连城有些不死心的问:“那人在这里经营多年,难道连一点线索都不曾留下?”

定北王也不想放过差点弄死自己儿子的人,但这几日他将这个部落围的水泄不通,一点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和对方合作的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所有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

纪茗心觉得有些不对:“这不可能吧,他一个人能做得了所有的事?”

私自采矿,冶铁,铸造兵器,这一整套的事情,需要不少的工匠和人手,漠北人并不擅长这些,所以最初肯定有不少的大夏人来过,这些怎么可能完全比人耳目?

定北王这才将目光转向纪茗心,定北王府的世子妃当然不是谁都能做的,当初皇上赐婚圣旨一下,他就专门派人查过这个女子,他亲自出手,纪茗心身上的那点事情当然藏不住。

一个从小被侯府抛弃的小姑娘竟然能在背地里做出那么多的事情,定北王觉得有趣的同时,也觉得这是一门不错的姻缘,尤其是穆连城竟然也没有反对。

听到纪茗心的话,他点头笑道:“可这里确实只有这个部落的人,总不能全部抓起来审吧?”

纪茗心浅笑道:“王爷既然已经带领大军将这里围了,想必是有打算的。”

定北王若只是为了救儿子,根本不用带这么多人来,更不用在这里停留。

三天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可现在是战时,苏赫巴鲁随时都可能率人进攻,定北王也不是什么闲散人士。

定北王早就知道这个小姑娘聪明,却没有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他故意问:“那你说本王有什么打算?”

“这处地方既然有石炭又有铁,王爷占了想必就不会还给漠北了。”

纪茗心这些日子已经弄清楚,这里原本属于大夏,只是漠北时常来袭,经常面临兵祸,很少有百姓愿意定居,才慢慢成了无主之地,后来漠北人南迁,前任漠北王又不爱兴兵,便渐渐有小的部落在这里游牧,后来又发现了矿。

这个时代,铁矿是国家垄断的,而且本就稀少,定北王若是能得了这处铁矿,哪怕朝廷派人来接管,山高皇帝远的,还是能得不少便利,所以他肯定不会将这块地方再让给漠北。

“这地方本就是我大夏的,说什么归还,应该是漠北归还我们才对。”

定北王大手一挥,便一锤定音。

说完见穆连城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又道:“既然你媳妇儿没事了,你们也别闲着,不是怀疑这部落里有知情的人么,那就自己去查。”

定北王其实并不关心有没有人造反,如今大夏还算太平,皇上更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时候造反,在他看来,就是自取灭亡。

不过自家儿子和儿媳妇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他便任由他们去做,省的吃饱了撑着,无事生非。

说完,利索地起身走了。

纪茗心也听出了定北王话中的不在意,她知道可能对定北王来说,有人想造反这种事儿,就是个笑话。

第238章你才是这里做主的人

其实她也觉得这事儿有点离谱。

毕竟从后世的眼光来看,从没有人能在太平盛世造反成功。

经过这几次打交道,纪茗心觉得背后的人并不蠢,不知为何会做这样自取灭亡的事情。

穆连城原以为定北王会狠狠地罚自己,毕竟以前对方每次回京,都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想到这样轻易就将事情揭过去了。

纪茗心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定北王会这样好说话:“你父王看起来挺和蔼的嘛。”

穆连城苦笑道:“大概是觉得我成亲了,给我留面子吧,他以前每次回盛京,收拾起我都毫不留情。”

纪茗心也能理解,好好的儿子变成了纨绔,定北王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忍受,平时鞭长莫及,难得回京城,当然不会放过穆连城。

“那也是因为关心你吧,总比我强。”

她大概就是那种命中没有亲缘的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父母的关爱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穆连城对宁德侯世子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见她神色黯然,以为她在伤心,他握着她的手道:“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纪茗心摇头:“不知是哪位大夫用的药,效果也太好了。我还以为这次伤了身子,要修养一段日子,现在看来好像用不着。”

穆连城柔声道:“王府有专门调养身体的秘药,我找父王要了一颗,你没事就好。”

他说的随意,好像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纪茗心知道,这种能被定北王府秘藏的药物,必定十分珍贵,其中有些药材极为难得,所以很稀少。

她不过是受了风寒,又受了些小伤,用这样珍贵的药物简直是浪费,不过穆连城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她也说不出不识好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