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行李箱的庄景安笑了声,低头对她说:“这是李怀瑾,我大学同学。”

眼看着两个男人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熊抱,辛懿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热情洋溢的李怀瑾同学松开了庄景安,又乐呵呵地张开双臂要跟辛懿来个贴面礼,结果手臂还没碰着人衣服边,就被老同学一手打开了。

“嘴上打个招呼就够了。”庄景安凉飕飕地说。

满腔热情被泼了冷水,李怀瑾嘿嘿笑着收了手臂,上上下下端详着这个留着栗色波浪长发的漂亮姑娘,她几乎素颜,柔和的眉与眼角微挑的丹凤眼,笑起来有种若有似无的勾人,却又被那种东方女孩儿特有的内敛给遮掩了。

个儿挺高的,腿也长,腰肢纤细,胸……没敢打量。东方女性的柔美和灵动,在她身上综合得挺好。

但是!

这丫头和读书时候追求过庄景安的那群洋妞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啊!

几眼工夫,李怀瑾已经将辛懿打量得七七八八,还想再看,却感受到了来自老同学的目光,连忙笑着攀上庄景安的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我听说你现在在国内也算一线音乐制作人了?可以啊,这才几年时间,就变大腿了。”

“就那么回事,一样都是做音乐,有什么一线二线之分?”庄景安推着行李车,与他并肩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余光里不见了小丫头人影,顿下脚步,回头,果然看见她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俩,一脸好奇。

李怀瑾看了眼庄景安一人推着俩大箱子,身后还背了个旅行包,而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只背了个轻飘飘的单肩包,龇牙笑:“够宠的啊,我当年就说了,像你这种闷葫芦,要不不开窍,一开窍啊那得是金角大王的宝葫芦啥妖降不了啊!”

辛懿瞄了若无其事的庄景安一眼:“这说谁是妖呢?”

庄景安等她追上前并肩了,才重新起步:“你知道当年,他的外号叫什么吗?”

“嗯?”

“李穆弘。”

辛懿一头雾水地看向李怀瑾,对方微窘地正在挠头。

庄景安说:“穆弘是水浒里的,绰号‘没遮拦’。他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才是庄景安……毒舌气死人不偿命的庄总监。

辛懿一边笑,一边默默地同情了一把李怀瑾跟这么个毒蛇郎君同窗数载,如今还肯在夜半三更地跑来接机,也真算得上铁哥们儿了。

李怀瑾是开车来接的。

行驶在四下无人的街头,辛懿好奇地看向窗外,离开机场还没多久,视野范围内几乎已经不见人烟。

车里放着异国风情浓郁的歌谣,李怀瑾边开车,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庄景安交谈。

一会儿问问庄景安如今国内的行情,一会儿又问这次在威尼斯打算呆多久,最后终于憋不住了,李怀瑾偷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坐着的穿着红色羊绒大衣的年轻女孩儿,压低了嗓门问:“景安,你俩不会是在度蜜月吧?”

车子就这么点大,他再怎么压低声音,辛懿也一定是听得见的。

她假装没注意,目光仍旧看向窗外远山灯火,耳朵却竖着等庄景安的答复。

“……算是吧。”庄景安说。

“哈?!”李怀瑾夸张地说,“什么叫算是,你俩到底是已婚还是未婚,这玩意儿没法模棱两可吧!”

辛懿脸一红,刚要出声,目光从后视镜里与庄景安的视线相遇,他一笑,她顿住。

庄景安语气平稳,异常认真地说:“意思是,现在虽然还不是蜜月,但我希望它是。”

李怀瑾脑子转了一圈,终于一拍大腿领悟了:“敢情是你在追人家姑娘,但人还没答应下嫁。”

“可以这么说吧。”庄景安答得云淡风轻。

李怀瑾忍不住侧头看他,啧啧称奇:“我说景安,这才几年工夫不见啊……你丫不光从黄毛纹身小背心变成如今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就连恋爱风格都三百六十度乾坤大挪移?我记得,从前你可是被洋妞追出列国,都不肯回头看人家一眼的柳下惠,如今居然轮到你倒追人小姑娘了?”

李怀瑾这话说的艺术。

一来感慨了,二来替庄景安朝辛懿证了个清白老同学当年在意大利读书期间是片叶未沾身,可见如今屈尊相追着实不易。

可辛懿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此。

黄毛?纹身?小背心?

她不由看了眼前排穿着深灰色长呢子大衣,同色系羊毛背心里白色衬衫衣领笔挺,黑色短发纹丝不乱,风度仪态无可指摘的男人。

李怀瑾说的那个人,跟她认识的庄景安真的是同一个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庄景安不动声色地说。

“对,谁还没中二过。”辛懿突然接了一句。

李怀瑾突然扶着方向盘大笑:“卧槽,原来你丫喜欢这型的姑娘我也喜欢。”

话音刚落,庄先生嘴角带笑,一个眼刀飞了过来。

李怀瑾顺利接收,又补了半句:“就那种,对小妹妹的喜欢。小嫂子,你别误会!”

……小嫂子?

非常好,自从与庄景安搭上关系,她从小助理,到小婶子,如今又来了个小嫂子。

好像与他在一块儿,她就跟“小”字脱不开干系了。

而她偏偏,好像,还挺享受这种“变小”了的感觉,不必咄咄逼人,也不用剑拔弩张,风风雨雨似乎有个人能替她挡着,而那个人也不会阻拦她出去闯荡。

辛懿看着与老同学说说笑笑的庄景安,忽的嫣然一笑。

庄景安从后视镜里恰好看见了后排的女孩儿突如其来的微笑,如花柔婉,尖锐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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