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懿下意识地看向庄景安。

如果放在一天前,她一定会端着架子,放下梯子,完完全全将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让胡铮觉得仿佛是他游说有道,才能说动未动凡心的小姑娘涉足圈内,并为此沾沾自喜。

这种事,她早就驾轻就熟。

可现在……她悄悄地看了庄景安一眼,他正垂眸去按烟头。

“就算要出道,也得从菲比斯出。”庄景安温和地说,“等出道之后,再劳烦叶总包装不迟。”

先出名后出歌,还是先出歌后出名。

这是明星和歌手的区别。

辛懿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她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庄景安怕她出道,庄景安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叶飞世故,一听就知道这是婉拒了,笑着打圆场说:“从菲比斯出道可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好福气啊。”

庄景安轻笑:“都是后话。辛助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忙吧。”

辛懿抿嘴,一言不发地退出了办公室。

叶飞也没逗留太久,庄景安亲自匠人送入电梯,等电梯门关了,才敛了笑意,从辛懿身侧大步流星地走过。

辛懿斜了他笔挺的背影一眼,拽什么拽?要不是昨儿刚上了贼船,今儿她兴许就直接飞走了。

她回了办公桌,椅子还没坐热,就听办公室里某人嗓音低沉:“辛懿,你进来一下。”

又来了,与从前别无二致。

她居然会以为昨夜之后他们俩之间会有所不同?还真是低估了这条变色龙……

走到办公室门边,辛懿故意袖手恭恭敬敬地问:“请问庄总有什么吩咐?”

庄景安正站在衣帽架旁,将褪下的西装挂上,头也没回地说:“咖啡杯,收拾掉。”

她看了眼两只纸杯,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手残么?一次性纸杯,抬手扔进垃圾桶也不会?

万恶的公子哥,资本家。

腹诽归腹诽,辛懿素来奉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还拿着助理的薪水,总不能把自己当总监太太惯着,忍气吞声地弯下腰,拾起两只空纸杯。

就在她抬腰的一瞬,听见轻微的一声咔哒,回过头,只看见刚刚换下西装外套的庄景安正站在关闭的办公室门边。

辛懿直起腰,不经意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这是干什么?”

庄景安松了领口的扣子,就近坐在门边的黑色沙发里,朝后靠着,目光微微上扬看着她:“工作时间聊私事,避个嫌。”

看着他的动作,辛懿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在深蓝外巷遇见他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缓缓地解开领口……然后,跟赛亚人变身似的,从战五渣弱鸡变成战力MAX的大流氓。

“什么私事?”辛懿握着纸杯,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一步,腿抵在办公桌边缘,“我还当庄总工作时间都是公事公办呢。”

庄景安微笑,心平气和地问:“聊一聊,没有签字画押,是不是就随时可以毁约?”

“毁什么约?我压根没打算接叶总的茬,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接。”辛懿挑眉,睁着眼说谎,“这点义气我还是有的。”

“谁跟你说叶飞的事?”庄景安反问。

辛懿的底气瞬间漏了一半,红唇微张,就听某人似笑非笑地接着说:“楼下那个愣小子,你还打算留他到何时?”

第18章 小怪兽

辛懿手里捏着空纸杯,身子歪在办公桌边,突然就笑了。

她眉眼生得妩媚,不笑的时候有还几分英气,一笑就化成水似的,和她直来直去的火爆脾气浑然不符。

“你说穆晟啊?”她笑吟吟地说,“那是我过命的哥们儿,光我亲眼见他谈过的女朋友都够凑一支足球队。至于楼下那些花,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算什么呀,当初他追娇娇的时候,可是包了三门街百货的广场一整夜,还一样撑不到三个月就分道扬镳?就楼下那玫瑰花的投入啊,对穆少爷就是毛毛雨。”

庄景安身子朝后一仰,双臂搭在沙发背上:“你这话听起来倒像在抱怨穆少爷示爱投入没对前任多,心不够诚。”

“他的心就这么大,分给那么多女朋友。再要多给一点都是为难他了,”辛懿挑衅地看着庄景安,“而我要的是全部,穆晟他给不了。”

这只小狐狸句句留着弦外之音,每一句都在勾他袒露心迹。

庄景安怎会听不出小姑娘等的就是他一句“我能给”,可他偏不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辛懿的小诡计被识破,也不恼,躬身凑近他些许,眉一挑:“所以你在吃醋吗?庄景安。”

“不叫庄总了?”

“难道我要喊自己的男朋友叫庄总?”她脱口而出,又愣住了。

她脑子里原本想的是“难道要叫我男人庄总吗”,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变成了“男朋友”。

或许对许多人来说这两个称呼没差,但对他们俩来说,完全是两个意思。

庄景安交换了她的身体,却没有交换她的爱情。

他可以是她男人,却不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她很尴尬,之前的理直气壮荡然无存,撇开目光,四处找垃圾桶。

庄景安气定神闲地起身,刚走到她身侧,辛懿立刻以手中的纸杯为托词:“别,我去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