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1 / 1)

等?她意识渐渐恢复时,发觉自己倚靠在一个?人坚实的胸口上,与阿秀身上总是带着皂荚的香气不同,也不是谢瞻身上的瑞脑香,这?人身上是一股淡淡的,说不上什么味道的香气,很温和,也令她心安。

“……团儿,团儿!”

沈棠宁睁开?眼,接着,她双目睁得越来越大,流露出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

“伯都大哥!”

伯都微笑着点了点头,将她小心地抱到屋里的炕上。

这?时,阿秀也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屋里这?个?陌生英俊的男人怀中抱着自家?的女主人,一时惊愕不已。

沈棠宁轻声解释:“别害怕,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下去给他沏杯热茶罢。”

阿秀放心地退了下去。

“你哪里不舒服?”伯都连忙问。

沈棠宁解释说:“我没事,只是蹲得太久,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

顿了一下,迟疑着道:“伯都大哥,这?段时日,我时常感觉有人在外偷看我,那?个?人,他是你吗?”

伯都看着眼前女子略显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脸颊,衬得下巴愈发尖俏,而她的那?双乌黑澄澈,与他对视的杏眼当中,除了欢喜殷切,并无半分?责备地之色,心脏突然不可抑制地抽痛了起来。

他艰涩地开?口,唤她的乳名:“团儿,我,我……”

一向朝廷中能言善道的他,在此刻却笨拙地张口结舌。

整整三年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没有脸再来见她和谢瞻。

后?来,西契在大周的探子传信回来,他得知她竟随着谢瞻一起辗转流放到了辽东。

那?段时日,伯都每日内心都痛苦不已,既钦佩于她不惧生死,敢于追随心爱之人的勇气和决心,也深深地怜惜着她多舛的命运。

只要一想到她那?样美?丽娇弱的女孩子要忍受冬日里严寒的磋磨,辽东的风沙会吹皱她原本?娇嫩细腻的肌肤,将她一双本?应抚琴作?画的纤纤柔荑冻得通红生疮,他的心便煎熬难受得几乎彻夜难眠。

他多么希望她能够自私一些?,不做世人眼中什么坚贞守夫的女子,离开?谢瞻另嫁良人,甚至还萌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他要带走沈棠宁,为?她找到一方真正的净土。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血脉的羁绊。

沈棠宁,是他的亲妹妹。

他,执失伯都,就是大周朝平宁侯沈弘彰与温氏失散多年的长子,沈棠宁的亲哥哥。

而九岁之前,他本?来的名字应该叫做

沈连州。

第82章 第 82 章

清水河之战后, 西契与大周由此交恶,为此大周封锁了两国的边境肯特?山。

图雷背叛伯都投奔丞相土勒,联合土勒大肆屠杀大周官兵, 这是伯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图雷原本不过是草原上一个无名小?卒,是伯都见他?骁勇善战,提拔他?做了自己的侍卫。

因得了伯都的赏识,后来图雷便从一个小?小?的侍卫一路扶摇直上, 成?了伯都的心腹大将。

在?伯都的心目中, 虽然两人?在?军事作战上偶有分歧,但图雷与拖剌一样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然而图雷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他?既嫉恨伯都因为得到了察兰汗妃的青睐年纪轻轻就能跻身枢密院副使的要职,又不甘心永远只能屈居于?伯都之下, 便主动投奔了土勒。

倘若土勒登基做了新的汗王, 届时?他?就能超越伯都成?为下一任枢密院副使。

在?西契与大周结下盟约后, 土勒以?退为进, 辞官隐退只是权宜之计。

他?知道两国结盟是察兰汗妃为了替默答寻求有朝一日能对抗他?的强大依靠,而毁了西契与大周的盟约,一旦盟约被毁,两国交恶, 他?便能在?其中浑水摸鱼, 除去?伯都与察兰汗妃, 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有朝一日取而代之!

岂料伯都实在?悍勇,彼时?他?刚带兵杀入大帐之中,伯都与拖剌等人?立即率军杀回, 察兰也趁机携着默答和一双儿女便逃之夭夭,气得土勒破口大骂, 但抵挡不住伯都的悍兵,仓皇逃回自己的老巢。

就在?谢瞻被下狱流放之时?,伯都也在?拼命地对抗着土勒的军队与土勒部的大贵族势力。

三年前的一日,伯都刚听到这个消息,便不顾一切丢下手中的一切,绕过肯特?山之后的北麓小?路向?东契奔去?。

在?到达辽东之后,他?在?锦州城和宁远城足找到了半月,终于?在?这个叫做枣子?村的村落里找到了她和谢瞻。

那一日清晨,她正和一群围在?她身旁的妇人?们蹲在?一条河边浣衣。

她的一双手,果然也如他?所料被冻得肿胀通红。

而谢瞻,他?则彻底地变了一个人?。

在?伯都的印象之中,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擅使弓弩的青年将军,脱下了铠甲,穿上了褴褛厚重的棉衣,手上做着最污秽沉重的活计,在?流犯营中如每一个低等的流犯般遭受着差役们的鞭打斥责。

傍晚的时?候,他?还带了许多?的猎物回家。

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同?样身为男人?,从他?回家这一路沉重的脚步和萧索背影里伯都也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疲倦与无力。

只是在?进门看见沈棠宁的那一瞬间,他?才挺起了腰背,快步走向?他?的妻子?,将她温柔地拥进怀里。

她好像很开心,即使离得那样远,伯都也能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

等到两人?吃完饭,她又不顾严寒和谢瞻的阻拦,掌着灯看谢瞻在?院子?里将这些猎物一个个剥皮拆骨。

她一直在?细语柔声?地和谢瞻说着话,时?而为他?拭汗与擦去?手上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