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闲着无事说说话。”十一娘笑道,“你来了又热闹几分,哪里谈得上打扰。”然后亲切地问她过得可习惯,平日都做些什么消遣。
方氏对前一个问题只答了一个“还习惯”,和十一娘说起后一个话题来:“在家里的时候也就做些针线,读书写字,养花弄草。只是性子毛燥,都做得不好。早听说四婶婶的女红出类拔萃,花草也养得好,就想着有机会请四婶婶指导指导。也不知道四婶婶会不会嫌我笨拙?”
摆出一副睦邻友好的姿态来。
大家本是亲戚,就应该有来有往、亲亲热热才是。
“勤哥儿媳妇太谦逊了!”十一娘笑道,“你要是喜欢,只管来就是。就怕到时候见我这个做婶婶的女红平常,花草养的也一般,会大大地失望!”
“是婶婶太谦逊了!”方氏笑道,“我娘屋里摆两盆君子兰。听丫鬟们说,是从暖房里搬过来的,就知道婶婶是个爱花惜草之人。我正好喜欢养兰花。婶婶这样说,倒让我不好开口了。”
古时养兰不仅是高雅之事,而且还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物力、财力。方家让这个女儿养成了这样的爱好……十一娘不免有些意外。仔细地打量了方氏一眼。
方氏大方地任她打量。笑道:“只可惜这次来得匆忙,来不及带几盆兰花来给四婶婶看看。只有等来年家里有人来燕京的时候,我让人带几盆过来!”
看过她的花房还敢说这样的话,想必有稀世之品收入囊中。
十一娘笑着道了谢,和方氏又说了几句闲话,有陌生的小丫鬟在帘子外面一晃而过,方氏就笑着起身告辞了。
贞姐儿代十一娘送客。
十一娘问起秋雨:“是大少奶奶的丫鬟在外面吗?”
“是!”秋雨笑道,“说是怕三夫人回去大奶奶不知道,怠慢了三夫人,所以让她在外面看着,三夫人回来了给大少奶奶报个信。”
十一娘点了点头,吩咐以后方氏来,如果方氏的小丫鬟要进来报信,不必拦着。
到了晚上徐令宜回来,和她说起三房的事来。
“三哥给我来了信。”他靠要床头坐了,懒洋洋地摸着十一娘的头发,“说他身边没个照顾的人,等谨哥儿周岁礼以后,就让我派人送三嫂去山阳。至于勤哥儿和俭哥儿,他已请了位曾在翰林院任学士的老先生在三井胡同坐馆。到时候让他们哥俩搬到那边去。内院的事由方氏主持,兄弟两人也有个照应的人。”
这不是等于分了家吗?
事情来得这样快,倒让十一娘有丝不真实的感觉。
“那三嫂知道吗?”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知道三哥跟三嫂是怎样的商量的。”徐令宜道,“给我写信,是想让我跟娘说说。”
十一娘想到之前的约定。
说好了等几年,慢慢的分。没想到三房这样的急!
“那侯爷的意思?”她问徐令宜。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徐令宜语气很干脆,但面色微有不虞,“三哥和三嫂既然一心一意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我们不同意,以后只怕还会闹腾。原只是关了门三嫂在家里嘀咕几句,如今接了侄儿媳妇,再闹下,岂不让小辈们看笑话甚至是有样学样?况且不管他们出不出去,勤哥儿和俭哥儿有个什么事,我们也一样要管。不如就这样依了三哥的意思,离家不分家,让勤哥儿和俭哥儿去三井胡同闭门读书,内院的事由方氏主持。如果孩子们能支应门庭,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三哥那边也就能自立门户了。如果孩子们有什么事,三哥和三嫂不在家,我们这些做叔叔的出面也是名正言顺的。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到是!
十一娘想到方氏刚进门,想到她这里来坐坐还要趁着三夫人不在家的时候,心里隐隐觉得三夫人对方氏和她亲近好像有点抵触情绪,就更不愿意掺合到三房的家务事里去了。
生活能简单一点还是简单一点的好。
“既然侯爷已经有了主意,”她笑道,“那就和娘提一提吧!这些话三爷怎么好意思开口!”
徐令宜点头:“待谨哥儿的周岁礼过了再说吧。到时候勤哥儿他们成亲也快一个月了!”
成亲的头一个月不能空房那就更不能搬家。
两人的话题也就很自然地转到了谨哥儿的周岁礼上去了。
“……娘的年纪大了,刚操劳完勤哥儿的婚事又操劳谨哥儿的周岁礼,我怕她老人家身体吃不消。”十一娘低声道,“我看,谨哥儿的周岁礼不如简单些办的好!”
徐令宜有些犹豫。
十一娘忙道:“何况我们谨哥儿还要抓周。要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做什么?要紧的是谨哥儿到时候抓了些什么!”
徐令宜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对谨哥儿抓周的憧憬上。
“那就简单的办吧!”他躺下搂了十一娘,“你说,到时候谨哥儿会抓什么?抓把刀好了。到时候送到西山大营去,怎么也能做个正三品的指挥使。”语气十分自信。
十一娘却不由冒汗。
送去西山大营?然后和那些靠荫恩进西山大营的人般,每天章台走马、猎鹰遛狗地过一生?
“西山大营有什么好去的!”她不由道,“我倒希望他能抓本书或是抓把葱之类的。读书做人,长大以后到处游历见识一番,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了一遭!”
徐令宜听着一笑:“我可想不出谨哥儿穿着长衫手持书卷对江长吟的酸样儿!”
十一娘气结:“我也想不出谨哥儿整日昏昏碌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样子!”
“怎么会?”徐令宜笑道,“西山大营的指挥使可是不什么人都能做的。除了出身背景,还要有实力、手腕才行。”
既然到那红尘堆里滚,那还不如入仕,修桥铺路治水,做些改善民生的事去。
可不管是去西山大营还是读书游治,到时候都要尊重孩子的喜好才是。现在说什么也不过是父母强加给孩子的愿望,如空中画饼,最好只是随手画画罢了。
想到这里,十一娘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何必为不存在的事去争论不休。
“先把眼前的周岁礼过了再说吧!”她笑道,“说不定我们谨哥儿抓了一盒胭脂呢!”
抓周的东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喻意福禄寿禧之类的吉祥物,有谁会放盒胭脂在上面!
知道十一娘在开玩笑,徐令宜想想也觉得有趣,笑道:“要不,到时候我们不如放盒胭脂到案上吧?说不定真抓了盒胭脂呢!”
“要放侯爷放吧!”十一娘笑道,“免得谨哥儿长大了觉得我们做父母的没个正经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