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一直置身事外,还?压着英格兰,没有让英法战争再度爆发,这是法兰西王室最庆幸的?事。
亨利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
马克西米利安迅速扫视四周,对亨利低声道:“您也许忘记了,老虎已经老了。”
连下面的?鬣狗都在欺负他的?小崽子。
亨利道:“法兰西是大国,大国有大国的?矜持。而且,法兰西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履行我们的?宗教义务,您说?,对吗?”
亨利抬出了宗教义务,马克西米利安也只能?闭嘴。
第660章 魅影(六)
背过身?, 亨利对自己道:虽然理智告诉他,法兰西现在经不起联合王国的乘虚而入,但是他的心?却告诉他, 马克西米利安的提议很有诱惑力。
“再?看吧。”
亨利嘀咕着。
很干脆地把马克西米利安当成备选方案, 亨利继续用他那法兰西式的热情招摇过市。他当然知道这并不符合无忧宫的主流做派, 但是不用这种放纵到近乎放·荡的做派, 而是入乡随俗采用无忧宫的保守作风,那跟认输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种事,只要自己不尴尬, 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亨利很清楚,宫廷里到处都有这样的人, 只要他坚持自己的法兰西作风, 那么这座宫殿里质疑他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因?为?男欢女爱是人的本能。然后再?炒一下人设, 就会?有那没头脑的小女生?上钩。
所以?, 在把自己当成宫廷明星、极力表现自己的法兰西风尚的同时, 亨利也在观察着这座宫廷。
他觉得, 已经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最初的嘲笑高?峰过去之后,那种被他吸引的小女生?也该出现了。
亨利万万没想到, 会?过来跟他搭话的人,竟然是英格兰贵族。
“我是塞西尔,威廉·塞西尔。您能宽恕我的冒昧, 接受我的求见, 我倍感荣幸。”
亨利道:“您真的是太客气了, 亲爱的波利勋爵,您毕竟是英格兰的财政大臣。当然, 更让我讶异的是,您明明是个天主教徒,竟然多次为?异端说好?话!更没有想到,尊贵的英格兰国王竟然没有把你丢进伦敦塔,反而对?你青眼有加。”
塞西尔笑道:“想不到尊贵的法兰西王子殿下竟然也能注意到我这个小人物。”
“小人物?哦,不不不,您真的是太贬低自己了。要知道,上一位跟您有着一样经历的人,可?是尊贵的埃塞克斯伯爵阁下。”
塞西尔答道:“埃塞克斯伯爵阁下是我的榜样。虽然他是新教徒,而我是天主教徒,我们有一样的理想。”
亨利道:“看起来,你对?现状有些不满意。”
塞西尔道:“尊贵的殿下,我听说,您有意追求尊贵的瑞德公主殿下。”
朱厚烨和玛丽的孩子们,他们在英格兰的姓氏是都铎-瑞德。只要威廉这一支男嗣不曾断绝,那么从他这一支起,英格兰就是都铎-瑞德王朝。
而朱翊铣,才?是朱氏公主,也就是瑞德公主。
“当然,我也不否认,我已经被拒绝了很多次。”亨利意味深长地道,“怎么,你有办法让我达成所愿?”
“很抱歉,尊贵的荷兰国王是瑞德公主的监护人,也是我的国王的父亲。挑战荷兰国王的威严,也是在挑战我尊贵的英格兰国王的威严。”塞西尔正?色道,“我也无意干涉您治理波兰的决定,只是想提醒您……”
“提醒我?”
“是的。东欧本来就是多神教地区,如果您决意跟法兰西宫廷一样决意抵制异端,对?于您来说,是危险的。”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才?是波兰国王!”
“是的,是我冒犯了。请允许我告退。”
塞西尔很快离开了,任由亨利留在原地,有火发不出,只能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灌酒。
“真是白白地浪费了尊贵的荷兰国王陛下最爱的好?酒,不是吗?”同样是英格兰重臣的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以?视线对?威廉·塞西尔示意道。
沃尔辛厄姆是新教徒,除此?之外,他也比塞西尔激进很多,两人是政敌,却不妨碍两人彼此?欣赏,也不妨碍两人的日?常火·药味十足。
“是葡萄酒中的贵腐甜白。”塞西尔没好?气地道。
眼前这个家伙,明明年?纪比他小,个子却比他高?大半个头,害得他跟他说话不得不昂起头,尤其是这种近距离。
这让他很不爽,
每一次。
“哦,当然。我记得我的家庭教师说过,以?前的各国宫廷对?贵腐甜白根本就没有概念。这种名贵葡萄酒是伴随着荷兰王室诞生?的、荷兰王国的国酒。”
准确地说,这个世界的贵腐甜白标准是朱厚烨定下的。他仔细地调查过王国境内的葡萄酒产地,终于在莱茵河的德意志地区发现了一种叫做贵腐菌的真菌。只有感染这种真菌的葡萄才?能酿出真正?的贵腐甜白。
荷兰王室经过近十年?的研究,这才?酿出的符合他的标准的贵腐甜白葡萄酒。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欧罗巴才?有了贵腐甜白葡萄酒的定义和标准。
现在,整个基督世界都知道,贵腐菌是如此?之少见,即便是莱茵河流域的德意志地区,最多也就两年?才?会?出现一次。如果隔年?没有,那就只能继续等。而贵腐甜白的酿造的另一个关键就是,必须赶在葡萄熟透、彻底腐烂之前抢收。
这种抢收注定了只能用人工,而且抢收的时间只有那么两天,一个不小心?,就是葡萄没有熟透,要么就是烂在地里。就连经验老道的葡萄园主都说不清楚,用来酿贵腐甜白的葡萄有多少是被如此?浪费掉的。
这也造成了贵腐甜白葡萄酒的价格高?昂,是这个时代所有葡萄酒之冠。
沃尔辛厄姆道:“我很清楚贵腐甜白的价格。如果你觉得可?惜,那就多喝一点。毕竟,也只有无忧宫才?会?把它当成一般的饮料。”
塞西尔道:“你难道忘记了?无忧宫的规定之一,不得浪费食物。”
“最奢靡的地方,却在提倡勤俭节约!”
说这话的时候,沃尔辛厄姆满脸讽刺。
在他看来,这就是虚伪,天主教的虚伪。
“注意你的用词!”塞西尔道,“还是说,你还是天真的、从来没见过修道院外的天空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