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因为傅女官的这句话而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句，却让玛丽恨不得?时光倒流，好让她能制止一分钟前?的自?己：

“陛下已经把专门?为安妮夫人设计的首饰和衣服全部收起来了。”

玛丽很想问：那么，那些王冠呢？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觉得?今天她已经非常丢脸了，她不想更丢脸。

伊丽莎白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听到妹妹求见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玛丽都忍不住感激自?己有这么一个妹妹，让自?己摆脱尴尬。

第295章 姐妹

真?像！

这是玛丽再次见到异母妹妹伊丽莎白的感受。

以前玛丽还不相信, 现在?她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母亲经常说伊丽莎白很像她：首先是伊丽莎白的头发，玛丽记得刚满周岁时的伊丽莎白的头发是浅金色的，现在?也带上了?一点点红, 正?如同她的头发一样?, 颜色每年都在?变, 在?一点点地加深；其次是两人的精气神, 现在?的伊丽莎白像极了?小时候的她，那个受尽父母宠爱、无忧无虑的她。

玛丽怔怔地望着看着对她行礼的异母妹妹，而伊丽莎白也好奇地看着她, 见玛丽没有回应，伊丽莎白又说了一次：“陛下, 我是伊丽莎白·都铎, 您婚礼上的花童，将由我、葡萄牙的努曼埃尔、菲利普还有苏格兰的安妮担任。”

苏格兰的安妮的名字来自于勒妮的母亲, 布列塔尼的安妮。

她是勒妮的长女, 这次是跟着祖母玛格丽特一起来到荷兰的。

玛丽连忙回神, 慎重道谢：“非常感谢, 伊丽莎白，也替我谢谢努曼埃尔殿下、菲利普殿下和安娜殿下。”

伊丽莎白仰着肉肉的小下巴，小大人?一般一本正?经地道：“我会替您向我的三位朋友传达您的谢意?。”又道：“我的女管家布莱恩夫人?说, 等您的婚礼的那天早上跟我的朋友们一起觐见您也是一样?的。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来。请问，您是不是因为我的母亲而受到伤害？”

玛丽立刻意?识到, 这个妹妹比她想象的要聪慧很多。

玛丽道：“不, 不是。伤害我的人?, 从来就不是你的母亲。她也是受害者。她受到的伤害比我更多也更重。”

“我明白了?。”伊丽莎白重重地点头，又道：“那么, 第二个问题，我们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玛丽道：“你听说过些什么？”

“在?这座宫殿里，提到他的人?都会骂他一声混蛋，激进一点的人?还会骂他异端、魔鬼的使徒。从荷兰本地贵族到各国大使及其随从，无一例外。”

玛丽只觉得悲哀。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父亲。

玛丽道：“那么你呢？你怎么看他？”

伊丽莎白道：“我不记得他，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也许我很小的时候，他来看过我。但是我没有印象。莱特说过，不了?解就不能轻易下结论。不过，我想，被那么多人?咒骂，他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玛丽道：“他，不顾跟我母亲二十年的婚姻事实，执意?抛弃我的母亲，还把我关在?塔里……他枉顾你母亲的意?愿，强迫她生下了?你。”

“强迫？”

“是的。”

“所以，我不是被期待而出生的孩子，是吗？”伊丽莎白的情绪立刻低落下去。

玛丽伸手?，在?弗朗西丝的惊呼声中，将伊丽莎白抱起来，示意?伊丽莎白看向镜子里：“可即便?是这样?，你依旧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唯一承认的手?足同胞，“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像？”

伊丽莎白道：“可是，有人?说，我的英格兰王位继承权不符合天主的旨意?，是不合法的。”

玛丽道：“伊丽莎白，婚姻成?立的第一条件就是夫妇双方遵循各自的意?志、发自内心的自愿地结为夫妇。暴力、阴谋诡计乃至是……强权强迫，都不是自愿，也不能被说成?自愿。被强迫的婚姻，是对天主的冒渎，从一开始就是无效的。”

“所以，我是私生女，是吗？”

“不，伊丽莎白，你不一样?。那些人?，是他们的父母背弃婚姻、背弃在?天主面前的神圣誓言的证明，错误的证明。可是你，你的母亲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也曾经被加冕为英格兰王后?。伊丽莎白，你也是作为英格兰的王位继承人?在?臣民的期盼下出生的。所以英格兰国会才能通过王位继承法案，追认你的继承权。”玛丽道，“也许我们唯一的过错，大概就是因为我们是女孩，而不是男孩。”

假如我是个男孩儿，那我就是无可争议的威尔士亲王，那一切就不会发生，父亲不会决意?抛弃我的母亲，安妮夫人?就能早早地嫁给自己深爱的人?，所有的人?都会得到幸福。

只因为我是个女孩。

“不对！姐姐，”伊丽莎白道，“请原谅我这样?叫你。莱特说过，性别不是错误，天主让我们作为女孩而出生，一定?是因为祂早有安排。将来，我们终究会面临只有我们作为女孩能做到的事。”

“国王陛下说的？”

“是的。”

“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道：“不懂。不过莱特说，我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等我慢慢长大就会懂了?。也许今年我还小，所以不懂，也许明年我就懂了?。明年不懂，还有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

玛丽抱着伊丽莎白，听着妹妹的童言童语，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伊丽莎白上课的时间到了?，两人?才依依惜别。

伊丽莎白走后?，弗朗西丝忍不住道：“陛下，即便?她是国王陛下的养女，您也不用……”

玛丽道：“弗朗西丝，伊丽莎白是我的妹妹。”

“陛下！”

“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妹妹。”这是玛丽经过仔细思考过后?的决定?，“弗朗西丝，我知道你讨厌威洛比。但是，请不要把威洛比跟安妮夫人?相比。”

“是的，陛下。我会尽量控制自己。”弗朗西丝如此?道，“可是陛下，请小心。”

“什么？”

弗朗西丝道：“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我是说，安妮夫人?死后?，得益最多的人?是您和英格兰。请务必小心。”

弗朗西丝虽然不够聪明，但是不等于说，她就是一个蠢蛋。

不管怎么说，她对英格兰都铎家族的王位同样?拥有继承权，只是她的继承权在?玛丽和伊丽莎白之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