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无欺没说话?,半晌,他无所?谓地闭上眼睛,低下?头凑到她耳旁,很平静的声音:“小喜,我是无欺,你要记住。”
他的鼻尖轻轻似有若无轻轻蹭了蹭隗喜头发。
他讨厌这样失控的不由?心的情绪。
闻如玉……哼,他可不是闻如玉那个废物?。
隗喜眼睫轻颤,心跳快了一拍,有一瞬觉得这邪祟是不是看出来她是装的了。
“我知道啊,你现在叫无欺了。”她装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轻声嘟囔了一句。
被子里滚烫潮热,隗喜听到闻无欺清晰的心跳声,如擂鼓般。
她迟疑了一下?,打算抬头看看他的神情。
声音虽然?能反映情绪,可没有什么比眼睛能映出心灵。
她没什么感情经历,除了闻如玉外,再没有别人,穿越前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也不确定自己的美人计到底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应该也不会那么快。
闻无欺却忽然?松开她,坐起身?来,他又低头去看,隗喜瞬间?趴在枕上,乌黑头发掩盖住半边身?体,雪白后背上有猩红的血迹,有狰狞的疤痕,羸弱柔美。
他眼眸静黑,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开口,声音飘忽:“你背后的伤,需要上药包扎,是让我来,还是让侍女来?”
这邪祟显然?也是有克制力的。
隗喜趴在枕头上,余光扫到闻无欺的软绸寝衣之下?。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担心擦枪走火,再说太容易得到也不好?不是吗?
但是隗喜想说话?时,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那双空荡荡的清寂黑幽的眼睛,心里忽然?一跳,鸡皮疙瘩瞬间?在皮肤浮起,头皮发麻,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来……你来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尾音有些发颤。
闻无欺已经从旁边取过了药,平静地垂眸看着她。
他的唇瓣上还沾着她的血,异常鲜红妖冶。
或许是因?为离得近,又或许是她看得专注,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好?奇,但转眼即逝。
“你在害怕我吗?”他的声音很温柔,有些懒散,上药的动作?也很轻。
隗喜呼吸都放轻了,手无意识抓紧了床单,她听出这邪祟的语气里似乎没有恶意,只是普通的疑问……也或许是伪装的语气太温润,她听不出来。
她就当听不出来。
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不再看他,自然?地轻声嘀咕:“你们闻氏的功法太吓人了……无欺,你看你的衣服下?摆,那样……我害怕很正常呀,昨天?说好?了的……就只是睡觉,你知道我的身?体的。”
女郎羞涩又腼腆,雪白的身?体都似乎在轻颤。
闻无欺没说话?,垂头替她上药。
他手中?的灵药是闻氏最出色的医者调配而成,普通的外伤触之就能愈合,无须绷布纱带,隗喜背上封印的夜魑毒液被抽离,肌骨中?皆无毒,灵药一触及,伤口就愈合了。
就连那狰狞的疤痕都在渐渐消除。
最后毫无痕迹,光滑如初,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夜魑伤害。
闻无欺盯着看了会儿?,手指放上去,轻轻摩挲过她先前的伤疤位置,从右肩到左侧腰际。
太粗糙了。
他常年用刀剑的手指茧子坚硬,体温又滚烫灼人,刮过隗喜的背时,她的皮肤都瑟缩起来,很快泛起红痕。
闻无欺眼睫轻颤,清晨昏淡的光点?缀着他微翘的眼尾,他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停顿在她脆弱的脊柱处。
“无欺……好?了吗?”隗喜半天?没听到身?后动静,忍不住了,喊了一声后,便拉起一旁的被子,遮住自己。
她等了等,没等到后面的动静,余光又注意到那充盈着整张床的黑色魂体不见了踪影,她心里有些奇怪,偏过头朝后看去。
身?后空无一人。
同一时间?,她听到了门?被关上的砰声。
隗喜有些茫然?,转头看向门?口时,那儿?已经不见人影,她又看向床边的衣架,上面挂着的外袍已经不见了。
闻无欺忽然?就走了,毫无预兆。
他去哪儿?了?
为什么忽然?走了?
隗喜茫然?过后,一直紧绷着的心情渐渐松懈下?来,捂着胸口抱着被子坐起来,想了想,算了,走了也好?,省的还要对着他演戏,她伸手往后背摸去。
那狰狞的伤疤已经不见踪影。
这邪祟……竟真的替她疗了毒。
隗喜又怔了怔,发了会儿?呆,鼻子控制不住地微酸,却是为闻如玉,当日他替她封印夜魑之毒时,漆黑的眼睛水润润的,他苍白着脸抱紧了她,鼻尖蹭着她后背的伤,唇瓣也似有若无地碰触在那儿?,喃喃着说:“小喜,对不起,是我不够厉害,叫你吃了这苦,我先封印着,待以后替你拔毒。”
少年低低的声音带着些颤音,显然?歉疚难受至极。
她当时怎么回的?
她好?像是笑着的,抿着唇心情高兴,高兴她也救了闻如玉一回,虽然?身?体很疼,也虚软无力,可她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好?,喜悦地说:“也不是很疼的,不是你说的吗,下?山历练修行,受伤很正常呀。再说我也没怎么,好?好?的。”
闻如玉就抱紧了她,依然?很难过,她害羞地靠在他肩膀上,也没再说话?,因?为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