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个，你只当我天赋异凛，天生的冰雪聪明。”我不想扯开话题，如果能出宫，我总能先骗着他答应这档子事。

“当真不知个‘丑’字如何写么？你倒是得意的紧。”他伸手刮我鼻子，满眼的尽是宠溺。

“事实胜于雄辩。”我叹口气，心里不免一阵紧张。“你这样的皇帝当得有意思么？”

“你认为呢？”他不正面回答，竟想听我的见解。

“我认为？我认为我若嫁你，肯定不会是位有意思的妃子。”我再度叹气，假装着无可奈何。

“这么样是答应了？”把玩着我的衣襟，他有些开心。“朕会善待与你，无论这皇帝做得有没有意思，朕只管有了你便更胜神仙。”

我有些心虚，他动情的话语令我有些抬不起头。

“喑迭，姻缘或是上辈子注定。无论朕是一介平民抑或是尊贵天子，纵使朕有过的女人再多，这颗心却是对你沉沦。”他有些动情，将头竟枕在了我的腿上：“朕说不清如何对你动心，但它就是沉沦了。朕再有显贵的身份，在你面前，朕只是一个男人。”

这番说话，像根刺般深深的扎入了我的心中，他可真会表达爱意。纵使我现在否认感情会归属于他，但他的话还是大大的满足了我一个女人的虚荣之心。从现在起，哪怕我走到天崖海角，他永远都像根刺般会驻留在我心中的某个角落。

哪怕，我不爱他。

“喑迭，朕只要你爱我，当朕是个男人。”他似乎累了，压在我腿上的重量逐渐有了压迫感。

我晕！

不当你是男人，难道还会当你是太监么？

第十一章　褚大将军

没有意外的，我被密送出宫，安置在了官征北将军府。这中间的过程不必详说了，反正给我的感觉便是这司马睿不若我想像中的懦弱，送我出宫的人必定是他的心腹。

第一眼看见褚裒，我便有了一种前世相识的熟悉感。他年近五旬，却仍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长年的征战为他的额??凭添了几缕风霜。

而他，却在看见我之后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不信、激动还有欣喜。我猜他对我的感觉也是一样，或者说我的出现令他相当的惊异。

待旁人退去，只剩我与他时，他的眼眶竟泛动着晶莹的眼花。我莫不是眼花么，为何我的出现能令他这骁勇善战的英雄如此激动？

“天意啊――”褚大将军抑天长叹，语调尽是感慨。

“大将军，小的不明白。”我看着好奇，我又不是这个朝代中人，他哪来的一见如故？

“陛下已经告诉下官你乃女儿之身，你不必在老夫面前有所防范。”褚裒轻笑，目光却是一刻也不离开我的脸庞。

“那将军你……”想来也是，司马睿不是要为我找一好娘家么，自是会将我的身份告之。

“言姑娘你有所不知，你的容貌与我那逝去的女儿竟生得有七分相似。皇上竟然会将你指为我的女儿，老夫感叹这真谓天意使然哪。”褚裒感慨的说着。

“有这么巧的事么？难怪我一见将军大人你便有一股子熟悉感，莫不是上天怜你一片父母心，才将我送来？”我也唏嘘不已，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褚裒失去了心爱的女儿，而我竟穿起千年的时空来到这里。

不仅仅是容貌相似，却更是机缘巧合的在司马睿的安排下做了他的女儿。怎生的这样的缘份，竟让前世与来生的时空在此刻重合？思忖及此，我不禁怀念起我的父母来，我的失踪必将成为他们永远的痛。虽然在时空上我与他们同步活着，但若我真要在此终老一生，那么对于他们而言，我却已是早已作古之人。

伤感的情绪油然而生，一行清泪竟自流下。

“姑娘莫不是想念起生身父母来？”褚裒扶我坐下，一脸慈爱的看着我。

“我的爹娘已经失去了我，我不知道我还回不回得去？只可怜他们不知道我在这方土地仍是活着的。”我微泣，思亲之情愈发的浓烈。

“孩子啊，皇上圣恩，让老夫与你再续这孺犊之情。若是与爹娘失散，你倒毋须心急。现在有为父的替你作主，自是会为你寻得生身父母。”褚裒衷心安慰道。

“父亲……”仿佛找到可以依靠的亲情一般，我渐渐平复。“我的父母断然是再也寻不着了，只是女儿有诸多疑问想请教父亲。”

“好、好、好，这一声父亲，我便将力所能及之物送与你又有何不可？”他喜极而泣，在我心中亦是地位不同。

不再是官征北大将军，不再是褚裒，而是我言喑迭在这东晋朝的父亲。

“父亲，容我问一句：您……是否是一个人？”我迟疑了下，还是提出疑问。自打进门，只见他一人相迎，并未见其它眷属。

“我女褚缳三年前染恶疾而亡，她母亲也因悲哀过度而卧病不起，终是去年药石无医，跟了缳儿而去。”提及往事，父亲仍是一脸哀痛。“但你还有两位哥哥，大哥褚郗在军中任职统军，现仍驻守边关；二哥褚玄目前在昆仑山跟着他师父修行，他日亦是要报效国家投身军队。”

“父亲，提及您的伤心事了。”我心生难过，没想到他竟也有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

“褚玄半月之后便会回府，褚郗也会在这二日调回京都。界时，你可以见到这二位哥哥了。想必他们见到你亦会开心，失去了缳儿，他们也伤神了好一阵子。”

“皇上……”我一怔，想来至少还有近月的时间不需要去考虑如何逃走。这难得的亲情，我着实想好好享受一阵。“他是如何打算？”

“圣上并未对为父提及，只需待合宜之时，他便会接你入宫。”父亲有些隐忍，似是不舍。

“宫门一入深似海！”我幽叹，“这纷扰不休的后宫又何尝不比那朝堂之前的权利斗争更为惨烈？”

“言儿，莫非你……”父亲一惊，没料想我有此一说。

“父亲，若是言儿告诉你我并不想入宫，不想封妃，父亲您可相信？”我无力的问着。

“我以为皇上这般安排，必是与你两情相悦，迫于情势才不得不如此。”父亲皱起眉头，有些作难的看着我。

“皇上敢把我安排到父亲府上，必是对父亲非常信任。只是，他如此这般的安排，实非我所愿。”我的话中透露出深深的困扰，我想让他知道我根本不愿入宫与他人争宠。“女儿只想嫁寻常人家，与夫君荣辱与共，一生一世只得二人相守。”

“原来言儿亦是心气极高之人，不愿与他人共事一夫。只是，皇命难违……”父亲甚是为难。一面是君，一面是失而复得的女儿，左右不是，果真是难为了他。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自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父亲大人，进宫与否且由女儿自行定夺吧。我总不让皇上与褚府产生芥蒂便是。”我轻笑，倒也不太在意父亲的态度。

为人臣者，最高尚的节气莫过于忠心。司马睿于他不过是做腹生子，借褚府的家世来为我铺路，于公于私，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昏君的举动。既然如此，父亲忠心于他自是无可厚非。我断是不能奢求他站在我的立场。

更何况，我的思想全然不同于这个年代与这个社会，在千年以前的现在，谁家的女儿不以嫁入宫廷为荣？

“我是不明白你与皇上之间的来龙去脉，但就论皇上为你所做的这一切事宜，足以证明他心中有你。贵为天子者，愿为一女子付出至此，也算是你的一种福份。”父亲点头，算是允了我的想法。“不过，爱与不爱全然在你，但女子的命运又有几人是由得了自己的呢？纵使为父的不强迫于你，但那人是皇上啊，皇命难违。”

“我明白。”郁闷的点头，他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不爱就是不爱，我无法接受不爱却相守的命运。

“言儿，容为父再说一句：皇上他……其实很苦。”父亲说完，便着下人带我去倚梅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