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呆呆的看着我手中的灰烬,有些惶然:“我……我只是骗了他们的银钱,姑娘就要把我挫骨扬灰?”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这人骨头还真硬!
好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我放松了面部的表情,沉声喝道:“阿大停车!”
马车咻的就停住了,突然的刹车,使得靠近门边的兰溪差点一头栽到马车外面去。好在有殷仲堪及时的搂着我,以内力定住身形,否则我也难保不冲到前面去。
“阿大,怎么停的车?”殷仲堪不悦的喝斥着。
“对不起,对不起……”仨在外面不停的道歉着。
我拍了拍殷仲堪的后背,示意他无须过于紧张我。
“阿大、阿二、阿三,将这个骗你们钱财的小人拖出去一顿好打,弃在这山野之中。”我淡淡的吩咐着,无用之人,何必留着白吃我的米饭?
“是……”三人领命,掀开了门帘,就要将兰溪拖下车去。
“姑娘,可不能这么对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兰溪这下紧张了,一顿暴打外加弃“尸”荒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方才说的那个故事打哪儿听来的?”我不经意的抬眼瞥他,嘴角挂着淡淡的嘲笑。
“我们说书的,历来说的都是江湖中事。十年前的武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哪能不知道咧?”兰溪一刻不敢松懈的解释道:“姑娘若是因为在下说了这故事便迁怒于在下,那在下当真冤屈,说这故事之人又不止我一人,何苦我这般的倒霉碰上姑娘这般不爱听故事之人?”
“你很懂得声东击西,但你当我是傻子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神色一冷,一脚将他蹬下马车,跟着跳了下去:“说书人,没事骗人家的银子诓他人去行劫,从古至今,我当真是闻所未闻。且不说这一单,但家三兄弟常常在茶楼外面听你说书,却不曾听过你说过这个故事,为何偏偏我们来了,你就挑这个故事来讲?”
“莫非姑娘你……”兰溪神色一震,眼露喜色道:“你就是当年的潋舞霓裳?”
潋舞霓裳?这名号倒是好听,我勾嘴一笑,算是承认。
“莫怪得姑娘生气了,如果是这般,那在下以后不再妄论姑娘的事情了。”兰溪一脸受教的表情,信誓旦旦的说着。
“罢了,你不说实话必是有隐情,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我淡然一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撇过这个,我只说,你既然承认教唆他人行劫,那我也不用客气。阿大阿二阿三,给我一顿好打,弃他在此。”
说完我便扶着殷仲堪的手,准备回到马车中去。
“姑娘,这样也要打?”兰溪惊恐的叫道。
“打。”我头也不回。
“兄弟,呵呵,别打脸行不?”兰溪见我不理,遂向但家三兄弟求饶道。
我缓缓的回身,盯着他那温俊的脸庞:“阿大,只打他的脸,打成猪头算完。”
“啊?”兰溪闻言,顿时傻掉。
想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哼哼,找不到幕后真凶,我起码也要报这一刀之仇。
第十九章 回到郡都
转身回到马车上,放下门帘,我若无其事的休息起来。
“你以为他是袭击我们的人?”殷仲堪面有忧色的看着我。
“那不然呢?纵然他不是原凶也是帮凶,我就不相信事有凑巧之说。”我笑笑,不理会外面打得热火朝天的声音。
“何必理会这些?回到了雪魄山,便也没人能够打扰到你。”他宠溺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
“殷,如果他还是不愿放过我呢?”我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你必犯人么?”他扬眉,倒也不讶异我的思想。
“错!”我勾了勾嘴角:“我会刀剑斧头的还回去。”
他听了表情一怔,身体似乎抖动了一下。
“放心,你与恢这笔帐,我是不会讨的了。”我笑得好不灿烂,“以前的烂帐我也不会再理,但从现在开始,谁若想动我分毫或是我的亲人分毫,我便不再客气。”
“亲人……”他痴迷的看着我,嘴里咛喃着。
“你不就是我的亲人?”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霓裳……”他的眼中泛起了雾气。
“殷,我说一次,也就这一次,你给我好好的听着!”我面对着他,正色的说着:“你是我的亲人,在我眼中你没有残缺、没有过去。我所接纳的你,是十年后看到的你,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意妄为的潋霓裳了,我只是我,言喑迭。”
“你的意思是……”他的眼底蓄满了哀伤。
“我的意思是:你心底的潋霓裳已经死了,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我解释不了我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但那样的潋霓裳已经不存在。”我动容的看着他:“我再度回到这里,你与我便是亲人,不要再想你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当年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殷,经历了十年的分别,很多事情已经今是昨非,我不希望你还用十年前的感情来看我、待我。”
“当真容纳不了我么?”他苦笑,似是自嘲的问着。
“殷,再回到这里,我才知道十年前我欠了太多人的债。但是殷,他们与你是不同的。”我暗自叹息,如何能告诉他若不是当年见着了恢,若不是当年小湛所说的那番话,我早已是他的妻!可是我不能说,给不了他的,我说了只会伤人。
即便现在,我的心或多或少为他所感动,但就算前尘加上现在的情份,我依然给不了完整的全部。我回来,为的就是恢,这样的爱,他是如何也插不进来的。
从不敢提要殷去爱别人的话,我知道,深深的知道,穷他此生,他都不会再爱上别人。我不得不承认一点,我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他的性命。让他在我的身边,只是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别说了,能在你身边,我已经满足。”他别开眼,不愿再谈。
“我们一定要去到郡都,在那里,我们好好的生活。”我浅笑的看着他,脑海中尽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一定要带着他们仨吗?”殷仲堪看了看门外,那个兰溪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总要生计不是,总要有人打下手不是?”我笑了,也看到了那俊美的男子变成猪头的模样。“仨,放了他,我们要赶路了。”
“是的,姑娘。”仨似是解了恨,将他弃在一边,蹬上马车来。
“姑……娘……”兰溪在外哀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