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鸾盯着他脚下的青砖石阶,口气虽硬,吐字却带着细微的颤音:“我晓得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的习气,龙阳也只好个新鲜,弄到手也就丢开了……春闱在即,何必非要……断了我的前途。”
赵楹一脸会意地哦了一声,又朝前两步,直凑到他身前,忍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不如舍身一回,岂不是‘一劳永逸’?”两人挨得极近,便见严鸾猛然抬头,眼里几乎凝出层冰霜。赵楹只当不见,试探着伸手去摸他腰背。
严鸾一动不动站着,只待他挨得极近的一刹,猛然提膝。赵煊哪里料到这一撞,那处最是脆弱,顿时疼得弓下腰去,手臂不由收紧,,正撞上严鸾慌忙后退,霎时失了平衡,双双摔下天井去。
青石上结了薄薄一层冰,又有积水,本就滑得很,这一下又重又实,两人一道砸在石板上,几乎将意识也摔飞了。严鸾在一片眩晕里爬起来,半边身子都在钝痛,一撑身就按在了人身上,赶忙缩了手。赵楹立时捂着脑袋呻吟起来,他是平展展撂在地上的,后脑勺磕在石头上,一时上面也疼,下面也疼,滚在泥水里半晌爬不起。
严鸾见他这样,一时也有些慌神,一面揽了肩膀想扶他起来,一面促声询问:“你怎样?动得了……”话未说完,眼前一晃便被按在地上。
冰雪透过衣料,浸得背上一片冰凉。赵楹喘着粗气压覆下来,在极近处与他对视。天地一片寂静,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大到刺耳,天地又一片混乱,颠倒的视野里,初明的天光照着檐上积雪,白亮亮一片眩人眼目。
不过数息,或者许久之后,赵楹低低开口:“你怕我?怎么在抖……”
严鸾几乎止不住牙齿相叩的细碎声响,艰难吐息道:“很……很冷……”
赵楹盯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小小一块白雪掩映的天光,嗤笑道:“我还能生吞活剥了你不成?”说着却真低下头,咬住了他的脖子,在齿间碾磨。舌尖触到年轻而干净的肉体的气息,已经止不住吐息的颤抖。这颤抖激得赵楹浑身发烫,热血沸腾,好似自己变作野兽,衔住了小鹿之类的东西。
严鸾只觉心脏就快胀破爆裂,无数念头洪水般冲刷过脑海,怎么办,会怎样,后果呢?就在决心再将他踢开一回的瞬间,覆在身上的人突然离开了。
明亮的天光照下来,严鸾眯着眼睛,茫然看着逆光站在面前的人,听见他说:“今天闹这场,你知我知,就这样罢。明年,衣锦还乡之时,莫忘告诉我。”说罢拔脚离开。
第二年,就是顺康二十三年,严鸾殿试夺魁,旋授翰林院修撰。此后十年,再未出过京城。
赵楹走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严鸾这副懒洋洋躺着的样子,袖子直挽到肘上,敞着衣襟。脸微微偏向一侧,稀薄的阳光自鼻梁和睫毛投下淡淡阴影。
阿福闻声爬起来,哈哧哈哧拖着舌头朝他摇尾巴。赵楹随手拨开狗头,目不转睛地走到躺椅边。看了半晌,才挤到躺椅沿儿上坐下,与他紧贴着,又伸手去摸索他脸颊。这一下却将严鸾惹醒了,昏然半睁开眼。
赵楹俯下身,与他面对面贴着,笑眯眯吐气道:“想我么?”
严鸾迷迷糊糊看他,目光还恍惚着,却伸臂搭上赵楹的脊背,闭了眼亲在他唇上。
赵楹陡然乱了呼吸,不由使了力将他抱在怀里,捏开下颌,直吻入口中。严鸾却也软绵绵依在他怀里任由调弄,又被一双手摸进衣襟里,渐渐气息促热。
赵楹松了口,顺着湿润的嘴角蹭过脸颊,吻上低垂的眼睫,动作忽顿了顿。这才发觉自己忙活这许久,严鸾竟还未醒。只是睡着颇不安稳,蹙了眉微微喘息着,脸上颈间染了层极淡的绯红。
赵楹盯着他揣摩了一会儿,便止不住乐起来,干脆将人小心抱起,迈步朝屋里走。
不想这一下颠簸得厉害,弄得严鸾猝然清醒,立即伸臂推拒,挣脱了出来。
赵楹未料忽然来了这么一下猛推,又将把人摔了,一个踉跄后退正踩到石阶沿上,脚下一滑摔在天井积水里。哗啦啦泥水四溅。阿福也被触了逆毛一般,奔到跟前汪汪狂叫着凑热闹。
两人都呆了一呆。
下一刻却一齐笑起来。严鸾回过神来,笑着起身去搀他:“王爷别来无恙?数月不见,怎的干起私闯民宅的勾当来了。”赵楹大喇喇坐在泥水里,顺势抓住他手腕,啧道:“我倒想问你,明明一来便见了我,怎么又闭了眼装睡。”
严鸾显出些微尴尬神色来,敷衍道:“并没装睡,我以为……快起来罢,衣服都湿了。”
赵楹湿淋淋踏上来,突然发力一扯,便同严鸾滚倒在石板地上。严鸾被他擒住了双手,整个人都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哭笑不得躲闪道:“你也正经些,这么满地打滚像甚么样子。”
赵楹埋首在他颈间,齿间咬啮着一点温热的皮肤,“怎么说一半就没了,‘你以为’甚么?以为是做梦?”
严鸾不动了,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似是叹了口气,终于抽出一只手来推他肩膀:“起来些,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赵楹果然让开些,以肘撑着地,依旧低头在他颈间吮咬:“常梦见我这么着?”
严鸾反手搂住他,不说话。过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果然是你赁了屋子……起来罢,灶屋还烧着水呢,正好洗洗你这身泥。”
赵楹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映着一小片朦胧发亮的天光,忽然低头吻住他。阿福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尖尖的毛耳朵一转一转。
不过数息,严鸾又扭头挣开,却是连气也喘不匀了,一面推开他起身,一面慌忙去擦嘴角晶亮的津液,脸上晕红一片。
赵楹舔了舔嘴唇,又要压下来,却被抵着额头推到一旁。严鸾从他身下脱身爬起,喘气道:“去……去屋里等着,我去端水。”说着拢着衣服匆匆去了厨房。
赵楹追着背影看他进去,便老实走进屋里。
不多时,严鸾端着只白汽袅袅的铜盆进来,沿儿上搭着块布帕。赵楹已经脱了鞋袜,坐在凳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走到身前来,弯下腰浸帕子,薄薄的春衫贴着消瘦的脊背和腰肢,然后蹲下身,细长的手指搭上腰间,开始解衣带。
赵楹只觉下腹快要烧起来。
严鸾抬着脸望他,也不说话,眼里带着一点沉静而狡黠的笑意。赵楹看着他,总觉得里头带了点伤感。他并不管手里,只将湿漉漉的帕子胡乱敷在赵楹腰上,慢慢擦拭。挨蹭着抹到下腹时,本就半硬的那处早已勃然涨立,突然湿润的布巾抹到,赵楹喉结抽动了一下。
严鸾轻轻笑了一声,低头去看。正见那物直挺挺朝着自己,胀得紫红,在手里微微跳动。严鸾好像走了神,手里不紧不慢地摩挲了一会儿。赵楹坐着,他跪着,这位置熟悉得很。略一犹豫,便慢慢将脸凑过去,伸出舌尖去舔。
刚触到一点便被托住了。
赵楹捧着他的下巴,抿着唇与他对视,有些无奈似的,却又不出声。严鸾笑了笑,手指捻了捻鼓胀的顶端,湿滑的粘液沾在指腹,“你不喜欢?”赵楹终于开了口,先长舒了一口气,方道:“错了,不是这儿。”严鸾一愣,便被他扯到膝上坐下,拧着下巴凑到嘴边,“换这儿,我更喜欢。”
严鸾笑不出来了,怔怔看他,只觉眼底胸中尽是酸意。只是没等它酝酿出甚么,便被突然滑入口中的滚烫的舌搅散了。赵楹抚着他的下颌,一寸寸舔舐着湿软的口腔。严鸾只好闭了眼,反手揽住他的脊背,试着勾起舌头学他那样回吻过去。
两人缠吻许久,气息却并不如何滚热急促,只细水长流一般没个停歇。最后还是赵楹先挪开嘴唇,吻了吻他的眉心,将人打横抱起来,赤着脚走向床铺。
严鸾闭眼倚在他颈间,黑暗里清楚地听到心口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下猛撞。直到被小心放到了床上。薄薄的被褥下是坚硬的木板,躺上去格外踏实。
赵楹挨着他坐下,手臂撑在他腰侧,俯身用唇轻触严鸾的嘴角。
严鸾气息不稳地避开他的抚触坐起身,绯红自面颊直染到耳根。胸口跳得厉害,叫他忽然有些头晕目眩的心悸,只好伸手抵住赵楹的肩膀,干笑道:“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新花样……”赵楹却已经抓住他一只手,按在袍子的系带上,偏头又吻住他:“唔……别说话,先帮我把衣服脱了……”说着,手已经摸到严鸾肋侧,扯开了一边的衣带。
严鸾控制不住地手抖,细细的衣带缠在在手指上,简直要捏不住,直觉血一阵阵冲往头上冲,两颊烫得吓人,只好将脸低得再低些。却被赵楹捏着下巴抬起来。
赵楹嗤地笑出声来,看他通红的面孔上,连眼睛都发了高烧一般湿润润笼着层雾。
严鸾一巴掌打开他擒在下颌的手,蹙眉道:“别玩了,怪吓人的……这会儿突然不太舒服……”一面下意识地抚着心口。
话音未落便被赵楹合身抱住,两人胸口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心跳撞出此起彼伏的两个声。赵楹慢慢抚着他后背,嘴上调笑道:“这才几个月,见了我就这么慌……别急,先顺顺气。”
严鸾闭了眼靠上他的胸口,方才纷乱狂躁的心悸感果然一点点平顺了。除了腿间那物已经胀到不能不管,硬挺挺戳在赵楹腿上,心里却安定下来。
衣衫层层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