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还?要?去见温流光。
估计是?一整个晚上都要?耗进去了。
商淮与罗青山都在屋子?里坐着,头对?头研究桌上的东西,见她到了,罗青山不敢多说什么,商淮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方镜,嘀咕:“陆屿然怎么还?没?到。”
桌上摆的东西是?松灵,准确的来说,是?被拆开的松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松灵摸着是?玉石的质感,沉甸甸的很有重量,真正拆开之?后?才知不是?材质问题,它重是?因为里面有上百个零件机括,像个缩小的蚁穴。此时此刻,这些细小零件散落了一桌,露出最里面一小颗玲珑球。
玲珑球做得极为精细,缝隙极小,只有将球转动着举到眼前,才能透过那一丝光亮,窥见里面的白色粉末。
温禾安看了一会,皱眉问:“这是?什么?”
罗青山这几天别的都没?干,时间全?花在这上面了。他?拿出个纸包,纸包里放着从玲珑球里采集的粉末,又指了指这一桌子?的零件,面色凝重道:“足足一百八十八个零件,环环相扣,用折纸术拆都拆了整整三日,这东西造价不菲,不是?寻常之?物。它们在内运转,时时变幻,控制的是?玲珑球里药粉撒出的量。”
温禾安顺着他?的话?接:“而这样的松灵,每家每户都有。”
商淮同样拧紧了眉:“那个村落,少说也有好几百户人家,有的人家还?不只有一个。”他?嘶了一声,捏着下巴,道:“如此费尽心思,投钱,投人,投时间,处心积虑……”
他?没?接着说了。
但未尽之?意罗青山和温禾安都能明白,罗青山指了指那片白色粉末,道:“我用各种?方法测过了,这不是?毒,也不是?粉,是?修士的第八感实质化后?凝干了而成的东西,我怀疑二少主先前说村民们喝过的带有赐福的水,跟这粉末的效用是?一样的。”
三人皆沉默下来。
温禾安扯了下嘴角,问:“你们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甫落,就见屋外结界倏然一敛,晦色滔天,陆屿然无声撕裂结界,携着满身院外霜气,跨过门槛进屋。他?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只在看到温禾安时不动声色落了下睫。
走到桌边,他?忍耐地道:“说事?。”
温禾安看到他?氅衣也没?披,穿得单薄,全?靠劲瘦优越的身形撑着,苍白手背上沾着绿豆大一点混着血丝的稠液,明显擦了好几遍,周围肌肤都泛了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会靠在椅背上,眼皮一耷,随手拿过帕子?就着灵力又开始磨。
寻常血液掐个清尘诀就可以了,自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折,温禾安看出了什么,问:“有九境想灵力自燃?”
陆屿然嗯了声,眉心皱得更紧:“想燃,没?燃成。”
商淮心中啧了一声。
都被逼到灵力自燃了,结果还?被半路生?生?中断。
肖谙更要?生?不如死了。
罗青山不敢耽搁,急忙将这边的发现?都一字不落地重复了遍,陆屿然将帕子?往手边一丢,深深吸了口气,周身气质清得要?原地结霜。
温禾安看了一会,知道他?现?在大概处于难以忍耐的边缘了,轻声道:“你上去洗洗吧。”
陆屿然颔首,起身,想来也是?难以忍受了,他?手掌撑在桌面上,言简意赅,丢出两句话?:“明日天悬家家主会对?肖谙同时动用第八感和秘技,届时将从他?身上得到的信息和松灵结合起来看,不出意料会有新发现?。”
“还?有,溺海观测台才建成,探墟镜又有了别的动静,明天大概会开启第二次。”
嗯?
温禾安的注意力被第二句吸引住,她不关注探墟镜有什么情况,只是?问:“那边两家也得到消息了?”
“嗯。”
掐着巫山观测台建成,另外两家还?差一点时发布第二道消息,给人的感觉不免是?这第二道消息需要?建立在完成第一道的前提之?上,今晚江无双和温流光估计都要?蹲在观测台赶进程。
她偶遇温流光的几率,目前看来非常大。
在陆屿然上楼时,温禾安在她买来的一堆小零嘴中精准地拎出一样,勾在手指上递给他?,道:“最后?一份,应该还?是?热的,你试试喜不喜欢。”
陆屿然看了她一会,用没?沾到血和魂火的那只手接过来。
商淮见状探头探脑,他?凑过来,左右看看,笑着问:“什么东西啊?我和罗青山有吗?”
陆屿然原本都上了一道阶梯了,听到这话?也停下来。他?不看天生?爱蹦跶停不下来的商淮,只是?站在高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下来,深色瞳仁寂然清冷,与温禾安无声对?视。
温禾安眨了下眼,须臾,她朝商淮摇摇头,低声说:“没?有了,我只买了一份。”
陆屿然眉梢微动,拎着东西上楼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商淮见温禾安时不时看四方镜和天色,料到她晚点有事?要?做,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见状,他?沉思了会,将自己的四方镜收起来,拽着椅子?坐得离温禾安近了点,满脸高深莫测,开始旁敲侧击地探究她和陆屿然的关系。心中再如何思绪翻滚,嘴上他?还?是?很有分寸,很讲究个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方法。
可惜温禾安总是?温柔地顾左右而言他?,回答不了就笑,笑得眼睛弯起来,像两轮月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四次之?后?,商淮偃旗息鼓,悻悻地拿回了自己的四方镜。
屋里一时安静,直到陆屿然沐浴更衣后?从楼上下来,两人脚步声吸引,下意识看过去。
他?换了身海棠红缕金瑞锦长袍,取下了银冠,墨发长垂,或许是?终于将魂火洗干净了,凛然肃杀之?意消散,但本身气质使然,无声无息时更像捧枝头素雪。
这个时候,温禾安已经起身准备走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收起四方镜,视线随着陆屿然的动作转动。
没?有那种?挪不开眼,盯着一个地方想要?啃咬的感觉了。
温禾安想想今晚的计划,觉得也算有剑走偏锋的危险,她从不对?温家的长老院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希望,那就是?一滩腐烂的肉。而经过了归墟之?事?,她对?自己的外祖母甚至都有些疑虑与隐忧,细想温流光那日放下的狠话?,她不确定?今天晚上见面,事?情会不会超出自己的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