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没了顶梁柱,家里只有个工资并不富裕的厂里老妈,董承参加高考,考取了邻市的一所二本大学,董家本就远离市区,可以算得上是X市的郊区,因而常常往返于学校与家中。学校里的董承自然混得不错,董母苦了谁也不愿苦了自家宝贝儿子,董承这个典型的妈宝男就一直离不开母亲的庇护。董言虽然是董家的女儿,但董谈死后,董家更没了关心她的人。她就好像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家里的一粒尘埃。以前,时不时地还有董谈挂念着,关心,现在老爷子不在了,她与这个董家尘归尘,土归土。
董承上了大学,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着母亲提供的生活费。只是那点生活费,并不能叫他狠狠满足。泡妞、喝酒、夜店,怎么地董承都觉得不够花。家里什么条件,他也不是不知道。自那日被谢启逐出家门,他属实是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不食肉糜的公子哥,还真是能随便玩弄一个年轻的小伙儿,开心了就哄哄亲亲,不开心了便解开裤带,撒泡尿再踢开。
“这个月才两千,这哪够啊……”
董承躺在寝室上铺,看着微信里母亲的转账记录,捏着下巴,暗自思忖。他知道母亲干的是厂里的苦力活,卖的就是力气,用专业词汇讲,就叫廉价劳动力。母亲一月工资不过三千,他的生活费就是两千,眼瞅着董承也不好意思再跟母亲要太多钱,不过,他估摸着能不能再多涨两百,两百就不算钱了么?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董母从小就疼他这个亲儿子,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董父被这不争气的犬子激怒时,拿起鞋底就要抽他,也是董母冲在前面护着幼崽。风月场所里,董承接受了平生最大的羞辱和谩骂。虽然心有不甘,他为了那点钞票也是咬咬牙挺过去了。
“再找姐哭哭穷得了……我不信她开古着店能不捞着几个钱。”
董承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打算周末就去会会她那个恋爱观新潮、搞同性恋的姐。
周末到了,这小子换下了平时上课在学校里招摇过市的时髦衣服鞋子,“秉承着”他那所谓“一贯”艰苦朴素的作风,贼眉鼠眼地溜进X市找他董言姐。
衣服是件拉长的白色汗衫,领口已经被洗的松垮变形,不成样子,甚至能在背后看到发黄的痕迹,衣服的下摆也有线脚抽丝的痕迹,整体面料被洗得又薄又皱皱巴巴,一条沾着水泥点子的牛仔裤再搭配一双军训时留下的军绿色球鞋,给人一个穷酸潦倒落魄的初印象。
像这样被穿烂的衣服,董承留下了好几件。不是舍不得扔,而是想着留下,回家时就给他换上,也好暗示家里人自己平日在学校是半点也不铺张浪费,从来都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娃。
为了好跟姐姐搭上话,他还买了一盒董言最爱吃的曹记绿豆糕。东西不大,拎的袋子倒是挺鼓。
到店里,正逢上客人挑选衣服,董言正在给来购物的男人女人当导购。作为商人的自觉性和警惕性,她一下子就敏锐地捕捉到有人光临。
“欢迎……”没说完整,董言看到装扮邋遢的董承就闭上了嘴,没了好脸色,只顾着带客人试衣服。
“姐,在忙啊。”
董承把带来的见面礼放到董言的桌上,搭话。董言见有客人在,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他当作普通的顾客照料:“欸,随意看看,喜欢可以试穿。”
董承得忍着。他是来要钱的。
“好嘞,我先看看。”
他假装答应了,但是只坐在老板娘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董言的古着店生意还算不错,装修复古,品类繁多,门面也是极具设计感。董言不懂古着,他觉着这些衣服奇奇怪怪,简直是奇装异服,有些款式也是老掉牙了,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董言瞎进的货,衣服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当然,他还不敢讲给董言听。
眼瞅着董言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自己,董承盯着她收银台的抽屉,打起了鬼主意。
既然你不理我,那我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董承偷瞄着董言的后背后脑勺,手就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抽屉,去他娘的,什么玩意!
不愧是进入了电子支付时代,纸币都没什么人用了。董承失望,但好在还有那么三四百块钱,也是不虚此行了。他悄咪咪把钱揣进兜里,镇定自若,像极了一个惯犯。
拿完纸钞,不忘给姐打了个招呼:“姐,我买了曹记绿豆糕,你爱吃的,放这儿了,你忙那我就先走了嗷,你记得吃啊,别放坏了。”
董言看着弟弟鬼鬼祟祟的背影溜出门去,松了一口气,总算这颗老鼠屎滚远了。
曹记的绿豆糕,就是开在她家门口银杏树不远处的一家老作坊,董言小时候可爱吃了,但董母不允许她吃这东西,于是只能偷偷摸摸地买,成年后,董言偶尔买了吃吃,解解馋。但自从打家里搬出来住,就很少再回去买了。今日董承竟然有心买这食物,她着实意外极了。这个不是东西的弟弟,得到了母亲全部的偏爱,夺走了她的幸福。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能不能说那幸福原本是属于她的,因为谁能保得齐,就算没有董承,她董言就能取缔这个男孩,得到母亲全部的关爱呢。与其说是董承夺走的,不如说是还会有另外的董一、董二、董三……
印象中母亲总是那么喜爱董承,给他买昂贵的球鞋,名牌的衣服,文具书包都是想换就换,而她只能眼巴巴望着这一切,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一切。她比谁都明白,父母亲是永远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仅仅因为董承是个男孩儿,他们姐弟俩的待遇就已经是天差地别,即使老二是个女孩,两人也会因为性格、成就各方面原因遭到不一样的对待。不,董言转念又想,如果老二不是男孩,那董母一定会一直生,直到生出带把的才肯罢休……
这样根深蒂固的芥蒂,让董言很难接近并理解董承,她无法接受充满不公的人生。
她要反击。
即使是不结婚生子,即使爱上的是一个女孩,她也仍然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只是这份爱少了家人的祝福,常人觉得这条路不能走很远,但董言偏偏不信。
天呐已经2025了!!!
话说我为什么会更新?
因为昨晚我心血来潮点进第33章,发现我在【作者有话说】里提到了已经成形的番外和34章、35章……?
我当时真的很疑惑,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写啊!!
今天翻出U盘,发现我在三年前真的写了第34章和几篇番外。
OMG……
三年前做了一个小手术,还蛮痛的,后来就出国了,根本不记得还有一些没发完QAQ
我依稀记得当时是打算把正文写完再发送番外。
后来就不了了之……
(顺带一提,今年我又开始写新文了hh)!
感谢遇见~
第35章 番外2
六月的天很怪,明明也是拥有夏天的姓名,却有人说它比七月冷些。对于X市的高中生们来说,六月流萤,骄阳似火,是意味着解放和即将迎接一整个暑假的美好日子。因为有期待,所以即使有期末考试,时间也过得没那么仓促煎熬。没有期待和目的的日子才是一团糟,混沌的生活里的短暂又勉强的休息,都会成为一双把人从逍遥自在推向崩溃失策的手。忙里偷闲时偷来的片刻安闲,是弥足珍贵的宝藏和治愈人心的解药。
窗外的蝉鸣声仿佛要撕裂夏日的天空,它们总能完美地破坏每一个寂静的午后,把人从枯燥闷热的课堂带到甜美熟睡的梦乡。又或者,根本就睡不着,只能一手托腮,一手烦躁地不停戳着按动笔的笔帽,两条细细的柳叶眉似要拧成一团纠结的麻花,垮起个批脸,牙齿有时咬咬上唇,又咬住下唇,一口好牙无处安放,两条修长笔直的细腿抖动着,好不安生。就像此刻在教室后排听课的顾瑾仪,托腮,按笔,皱眉,抿嘴,抖腿,一个不差。空气中一股奇特的香味让她心神不定。可就算是垮起个批脸,她也是最好看的那张脸。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完成屏幕上这道解析几何,下课顾瑾仪收齐交到我办公室。老师有事先走一步,班长维持纪律。”
这个讲话的男人就是他们的数学老师,谢威。身形高大,肤白腿长,穿着略显拥挤的白色衬衫,也能看到他被汗水浸湿的那层布料下充满力量的肌肉,额头以及有粒粒明显的汗珠从发根流下。这几日班上空调坏了,维修师傅又恰好不在,只能放任它继续坏着。谢威的后背潮湿一片,他离开讲台时几乎是双腿打颤,强忍着才出了教室门,终于喘了口气。
好在外面比屋里透风,好歹还凉快些,谢威难耐地走到办公室,习惯性关门。
“咔哒”门被打开,一个轻盈的脚步声进入谢威的耳朵里。
“谁?!”他猛地回头,正欲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却发现是他的课代表顾瑾仪。
“谁允许你、不敲门进来了,出去!”谢威像只发了怒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想吓退顾瑾仪。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胸部已愈鼓起,慢慢撑满被解开的白色衬衫,因为汗水的缘故,胸前两颗粉红的乳头也从一层布料里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