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样比较尊重。]莉莉丝抬起头，迟疑地说。

“好吧。”亚瑟说，这种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从儿时的皇子到现在的骑士长，亚瑟已经习惯很多人畏于他的身份，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也如此，“但你要记住，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身份高下之分，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大人。]莉莉丝说。

看着莉莉丝的唇语，亚瑟有些哑然失笑，他伏下身吻住她娇嫩的嘴唇，在轻微的缠绵后，亚瑟注意到莉莉丝屏着呼吸，不愿意张开嘴唇，“怎么了？”他沙哑地低语。

莉莉丝看着亚瑟的脸庞，[您是不是喝酒了啊。]她找着借口说道。

“抱歉。”因为以前莉莉丝从未表现过这方面的在意，他也就没注意，亚瑟直起身，“我去洗漱一下，一会就回来。”

等他回来时，莉莉丝已经睡着了，她将脸庞枕在手肘上，黑发在颊边吹拂，就像一朵纯洁白净的柔弱花朵。亚瑟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她的睡颜，他将蜡烛吹熄，上床搂着她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莉莉丝发现自己又睡晚了，亚瑟没有叫醒她，他在桌上留了一个纸条，上面的通用语文字用羽毛笔写成，带着入纸三分的力道，标准而流畅，告诉她，他去参加北堡的商议去了，让她在城堡里好好休息，愿她今日愉快，信页上还附上了一朵柔白小花。

莉莉丝拿起花，放在鼻端嗅了一下，野荆棘的清香，不知道亚瑟是怎么在北地这样寒冷的气候里找到这种花的。

今天莉莉丝什么也不想做，整个下午，她趴在窗沿边发呆。

等到天色隐约昏黄，莉莉丝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寻常的斗篷，从塔楼走下，离开圣骑士的营地，在约定的时辰里到了一个偏僻的旅店。

旅店里没有点燃蜡烛，一股腐败的木头气味，酒、汗臭充斥着旅店内，她拉低兜帽，避开所有人的目光，顺着楼梯一路向上走。

她是在偷情吗？莉莉丝不断扪心自问，体会着这种古怪的羞愧感。

可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有一只手臂从楼道的阴影处伸出，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他的怀里，莉莉丝喘了喘气，克制住自己的恐慌，她抬起眼睛，看到半精灵的俊脸。

他也穿着低调的灰斗篷，和她一副打扮，他们看起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一对。

一见面，卢卡斯就要吻她，莉莉丝反抗无果，被他紧紧吮吸着双唇，抚摸着颈侧，她含糊地抗议，卢卡斯低笑着搂着她的腰，将身后的房门打开。

房门一关，她就被他拉着倒在床上，在这寒酸的旅店里，单薄坚硬的床铺也有股腐败的气味，闻起来不太健康，可是卢卡斯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他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莉莉丝咽呜着，抵御着半精灵的双唇含吮她的乳头的感觉，他的手指拨弄着她的另一边，她咬住嘴唇，不去回想她以前和卢卡斯在一起的快乐，如果她犹豫不决，总会没完没了的。

她伸手推卢卡斯的头，试图拉好自己的领口，不让他热情的吻再落到她的身上，扰乱她的决定。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莉莉丝软道。

“什么？不能一会再说吗？”卢卡斯抱怨。

莉莉丝直起身，拨弄他的头发，卢卡斯的头发完全是精灵的特点，又细又长，柔顺的淡淡金色，哪怕他从不打理，整日在外流浪奔波的时候，这头发也毫无脏污，在阳光下朦胧闪耀，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个“精灵”，卢卡斯十分厌烦，总是用斗篷遮住它，莉莉丝却很喜欢。

“想说什么，就快说吧。”卢卡斯搂着她催促道，让她别玩他的头发了。

[今天的会议怎么样啊？]她问道。

“你还关心这个？”卢卡斯有点意外，“说真的，不怎么样，各说各话呗。”外交的第一日总是这样的，吵得厉害，矮人固执，精灵更固执，侏儒懦弱，本来各方就攒了不知多少恩怨没了结，人类还想搞什么横跨高山与森林的长城建设，简直做梦，月精灵不会允许他们砍至高森林的哪怕一棵树。

莉莉丝听卢卡斯嘲讽会议上的那些症结所在，每个人都只顾自己本族利益。[我觉得，长城是伟大的建设，一定会很有效的。]不知为何，莉莉丝十分笃定。

卢卡斯失笑，“对人类来说，或许是如此，但是精灵们不会允许自己的森林领土被人类的石墙分割。”与人类不同，精灵的至高森林的东北边可是大半都在蛮荒之地，在人类来到这片大陆之前，他们已经守望了上万年，建筑石墙不仅不便于他们管理，而且影响动物的迁徙。

更何况，圣殿竟然还提出由圣殿派人掌管城墙的守卫和维护，听起来很高尚，但这不就意味着人类可以就此在石墙上大摇大摆地走进至高森林了吗？精灵议庭绝不会同意这样荒谬的方案。

听起来他们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莉莉丝有些为亚瑟担心了。

“等人类这个商讨会议开完，我就能溜了。”卢卡斯说道，“到时我来找你，好吗？”他咬着她的嘴唇，低声道。

[不。]莉莉丝将卢卡斯推开。

在卢卡斯困惑的眼神中，莉莉丝为难了许久，说出口要比她预想的还要难，但她还是开口了，[卢卡斯，我见到你平安无事，真的很高兴，可是，等会议结束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不知不觉的，半精灵的双臂松开了些，在昏暗的光芒中，俊朗的脸庞凝滞住了，翠眸紧紧地攫着她的面庞，他似乎吞咽了一下喉咙，就像某种十分难以置信的，不太自然的表现。

莉莉丝有些不忍心，扭过头去，她深呼吸挣脱开他的怀抱，把地上的斗篷捡起来，想要穿到身上离开。

但她刚下床，卢卡斯就紧随其后，抓住她的手臂，掰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

莉莉丝蜷缩着，扭开脸，几乎要忍不住牙齿颤抖的啜泣。

卢卡斯本要发火，要大声质问，可见她这副模样，他的怒火和震惊又消弭了许多，但是口吻依然生硬，“你又摆出这副样子干什么？刚刚那句话可不是我说的吧？”

[我就是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莉莉丝狠狠地强调道，她彻底失控，已经放弃忍耐自己的颤抖。

“你再说？！”卢卡斯低吼道。

半精灵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严厉过，至少莉莉丝从没听过，她抽搐似的啜泣了几声，用手拼命挡着自己的脸，也不去看卢卡斯此时的可怕脸色。

“什么让你有这样的念头的？你觉得随随便便就能摆脱我？”卢卡斯毫不温柔地钳着她的手臂，摇晃着试图让她抬头看他，森林之子露出他的獠牙，他不仅是鹿，也是狼、豹子和老虎。

[什么让我有这种念头？]莉莉丝喃喃道，她抬起头怒视着卢卡斯，充满了似真似假的愤怒，[你觉得我们合适吗？照你所说，你还要为精灵议会服务二十年，我难道要等你二十年吗？]

[你知道二十年对人类多漫长吗？我今年才度过了我这一生第二十二个年头！噢，我差点忘记了，我听说半精灵和精灵一样长寿是吗？恐怕是不能理解呢！]莉莉丝辛辣地讥讽，[等到有一天我老得走不动路了，再等你这个年轻英俊的精灵抛弃我吗？]

从卢卡斯阴郁的表情里，她能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激怒了他，莉莉丝喘息着，维持着自己的自尊地盯着他。

半精灵痛苦地粗喘着，好一会才冷静些许，但他的眼里也没有了不久前看她的喜悦和温柔，只有冷漠的怨恨，“所以，你是厌恶我的年轻和寿命？”他冷冷地说，“如果我说，不管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你肯定不相信。”他自嘲道。

“是我求着上天给我这样的‘恩赐’的吗？我对活得那么长根本没有什么兴趣。”自小他就见多了精灵，让他过上那种百年如一日的无聊生活，不如让他去死，人类的热闹和新鲜才能吸引他。

“至于我需要在精灵议庭服役的事，我确实无法离开，可是，我可以将你带到至高森林里，我会请求母亲……”卢卡斯艰难地说，像是在和自己的自尊做对抗。

莉莉丝狠下心，[你不明白吗？我不想和精灵生活在一起。]她说道，[而且你就是个精灵。]

“我不是精灵！”卢卡斯失控道，他那清冷俊美的面容，却固执而激动，就像一只猛然发怒的野兽，让人心惊胆战。

她被他抓着的手臂传来剧痛，卢卡斯紧紧抓着她，就像要把她的肉抠下来一块一样，莉莉丝竭力自制，但在卢卡斯俯身向她时，她还是控制不住恐慌地挣扎起来，她以前从未这样害怕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