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小狼你们就找谁报仇……可别找我,我什么都没干、我没干……”
落在身上的罪责被瘦猴撇得干干净净,生死关头,他只盼胡子男能吸引着狼群的全部仇恨值,好给他逃跑的机会……
狼群记仇,跟在胡子男身边,才是死路一条!
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在身后,胡子男暗骂一声蠢货,他搓了搓猎枪下方的狼牙,原本想要猎到狼的心思,已然变成了某种被愤怒驱使的执念。
他一定要抓住这群畜生!
在两个偷猎者分道扬镳的同时,山崖上窥见这一切的狼群相互交换了眼神。
离开了胡子男手里的枪,甚至连捕兽夹都没拿的瘦猴不足为惧,阿茹娜和乌尤在得到母亲的命令后,晃了晃尾巴,伴随着一只乌鸦的同行,悄无声息地跟在了瘦猴的后方。
坚守在原地的胡子男,则将两个近来一直不曾真正派上用场的捕兽夹拿在手里,他凶光大放的眼睛扫过四周,在片刻的思索后,还是小心翼翼将其安置在树林间。
不管有没有用,埋在附近总归是种抵挡,说不定还真有畜生踩在陷阱里……
落在不远处的白脖乌鸦将一切映入眼中,记仇的天性造就了这一物种极好的记忆力
曾带领黑狼和小雪豹找到野猪的他记得很清楚,那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极其危险,连皮糙肉厚的野猪都能被夹断腿,显然是需要警惕的危险玩意儿。
甚至早在与乌鸦大部队汇合后,除了交流狼豹八卦之外,白脖乌鸦也将这一见闻分享给自己的同类,用以未来与狼群达成更多的合作。
白脖乌鸦肆无忌惮地在林子里发出“嘎嘎”的叫声,他并不在意下方的偷猎者会不会听到,就算听到了,这愚蠢的家伙能听懂?
大概也只会老套地骂一句“晦气”吧?
远处的云杉林里,停留在那里的其他乌鸦听到了同伴的声音,他如同传递消息的白鸽,暂时担任了信使的职责,飞回至山上,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狼群。
狼群只需要知道地上有危险的东西,就足够了。
离群组队行动的阿茹娜和乌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留在原地的狼群的干扰计划,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一等,又等到了晚间。
依旧是最为困倦的三四点,裹挟着山中冷风的狼群成员自斜坡而下,因有乌鸦的监视与指路,他们很微妙地绕开了捕兽夹,悄无声息地又一次将帐篷围拢,随后在母狼首领乌兰的带领下,放声长嚎。
暴怒的胡子男提着猎枪乱打,精神上颇有种不正常的暴躁,因为近来狼群的骚扰,老式猎枪内的子弹寥寥无几。
在这样一个黑夜里,伴随着狼嚎声,原本咒骂着各种难听话语的胡子男忽然哑了火他的枪,没子弹了。
骂声骤停,狼嚎声依旧。
手里的枪哆哆嗦嗦被胡子男握着,在几次三番打不出声响后,近来被狼群摧残到精神状态堪忧的他才后知后觉到恐惧。
他没子弹了。
他那个蠢货同伴跑了。
他还要面对一群狼……
可能是几只,十几只,或者几十只。
听着耳边交错的、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嚎叫声,胡子男猛地扔了枪,缩回到帐篷里。
他试图熬过这个黑夜。
这一刻,在失去了猎枪作为唯一的依仗后,任何利益都无法再让惊惧之中的胡子男重新燃起胆量。
他只恨不得能立马离开这片林子!!!
狼群的嚎叫声不停,似乎比前几晚更加粗重、雄厚,持续了一整晚,却不曾攻击,又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收势离开。
这些聪明的动物,好像在等待自己的仇人陷入最绝望的境地……
山崖之上,又一次清晨补觉到中午的顾祈安懒懒打了个哈欠,他睁开眼睛,仰头蹭了蹭黑狼的下巴。
在日子进入四月份后,哪怕是阴凉的山里,温度也逐渐升高,一身厚实绒毛的小雪豹热得吐了吐舌头,尝试学习小狗的散热方式。
戈尔偏头,他也同样一身厚实的黑色毛发,单看绒毛厚度,比纯血统的西北狼更加厚实。
见小雪豹热得露出半截粉红色的舌头,脑袋里断断续续考虑新领地的戈尔又新增了一条
应该选择一个比较冷的地方,不然再过几个月,会更热。
顾祈安还不知道身侧的黑狼已经在考虑离开狼群之后的事情了,他只亲昵地舔了一下对方的下巴,算是清晨的招呼,随即挪开视线、摆动脑袋,看向另一个方向。
是狼群们休息的地方。
阿茹娜和乌尤还是没有回来,父母狼对此并不担忧,只相互依靠在一起,彼此舔舐着对方的毛发。
停在云杉枝头上的乌鸦又换了一只,是顾祈安熟悉的小伙伴,脖子上一圈白色的羽毛很是显眼。
至于别的乌鸦,大抵是已经跟在了胡子男身后,准备继续他们的跟踪活动。
树枝上,在发现下方的小豹子睡醒后,白脖乌鸦拍拍翅膀飞了下来。
他蹦蹦跶跶跳了几下,黑亮的爪子往前一伸,像是在给小雪豹递什么东西。
顾祈安低头,看到了一枚被鸟爪正好拢在里面的小绿果。
确切说来,有些偏黄,渐变成浅绿,看起来有些像苹果,但却比苹果小很多毕竟能被乌鸦的一只爪子抓住,自然谈不上大。
这是顾祈安不认识的小野果,绿油油的,看起来就让他觉得牙根发酸。
见乌鸦伸着爪子往前递,小雪豹也展开肉垫,接了过来。
大抵是因为初见时小雪豹还是个幼崽,白脖乌鸦和同伴们有了陪玩小豹子的经历,此番重新见面后,若是轮到这三只乌鸦帮忙追踪偷猎者,他们便总喜欢弄些小玩意儿带给小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