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不相信，都是你的权利。况且，纸包不住火，我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乔一泽也破罐子破摔了，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全盘托出。

“我曾偷听到过我爸妈之间的对话，也大致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当年，林教授被人陷害，大众舆论一边倒的谴责他，他找过我们家那老头子帮忙，我们家老头子虽然相信他的为人，可奈何当初的乔家，远远不比今天，在菀城也没什么地位，所以……”

“所以，乔董事长拒绝了林教授的请求？”顾彦深皱眉。

乔一泽叹气，轻轻摇头苦笑，“真是直接拒绝了还好了，至少立场明确，也不用有这么强烈的负罪感了。当时，我家老头子迟疑了，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林教授当时的处境艰难，身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就是我父亲，便将有限的证据，都给了我父亲，可结果却是，在我父亲犹豫的期间，林教授便出事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原本，或许事情的结局不至于那样，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可……”

“因为林教授的所托非人，和你父亲的懦弱，他连个澄清的机会都再没有了。”

顾彦深淡淡说着，双拳紧紧攥起，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结局，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当初的乔父恐怕也没想过，自己犹豫的一念之间，事情便走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乔一泽抿嘴，低下了头去，“对。当初，林教授对我家老头子深信不疑，可他却退缩了……”

顾彦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其实，乔父当初的选择也没有错，毕竟大难临头，任谁都应该先顾全自己再保全别人，这是人的本能。谁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奉献者，在危险的处境面前，仍旧舍己为人。

在这件事情上，无论他如何决定，都没有是对是错。

可是……身为事情的当事人，却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是乔家抽走了当初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成了压垮一切的那最后一丝余力。

他之前的执着，突然没了意义，现如今听到的这些，也没办法跟林阮说出口，“关于当初你父亲的举动，我无权争论对错。”

第512章难得的共识

“顾彦深，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都告你说了。”

乔一泽抬眸看着他，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跟顾彦深服软，“我可以对天发誓，不论是我还是乔家，都从来没想过要伤害阮阮。这么多年来，我爸妈将这件事情藏在心底，没对任何人说过。他们始终觉得，亏欠了阮阮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但是当初，陷害林教授、一步步把他推上风口浪尖的，甚至到最后，害死了林教授的人，真的不是我们，我们也在很努力的，寻找当年的真相。可每次都在关键时候断了，一切被清零了。就好像，背后有个人，早已经想到、安排好了一切。”

他说这些的时候很认真，确实不像在说谎和辩解的样子。

顾彦深面对着今天这、收起了那些放荡不羁、认真起来的人，对他所说的话，也是比较相信的，“我之前查到，你们家一直以来，跟当年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家属，始终有往来，更甚至，这么多年里，那肇事司机失踪，你们家却一直在生活上给与他们帮助。”

“不是我们家，是我。”乔一泽长叹一口气，双手交叉十指紧握，垂下头去。

“我早在很多年前，就查到了这里，也去找过肇事司机家里。她们说当初，肇事司机被判刑入狱，出来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联系过她们母女，以及其他任何亲朋好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觉得，这是我唯一的线索了，盯紧了她们，一定会得到点什么。”

今天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坦白局。

乔一泽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隐瞒顾彦深是最愚蠢的选择，他们需要合作，“而且我也怕有天，事情真的露出什么苗头了，幕后黑手会对她们下手。控制住她们，就多一分希望和线索。”

顾彦深听着他的话，也算是大概了解清楚情况了。

他若有所思，手指手搭在桌边，手指轻点着桌面，“所以，你是否能查到，包裹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乔一泽摇了摇头，“我爸妈从来没提起来过，可能在他们的意识当中，我并不知道这事。”

“如果1你真想帮阮阮，就去弄清楚吧。”顾彦深没明确表示，却也算主动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只要你能弄清楚里面的东西，我想，我应该能查到后续所有问题。这事情沉溺了这么久，也该浮出水面了。世界欠了林教授林夫人，和阮阮一个公道！”

“好。”乔一泽想也不想，爽快的一口答应了。

他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顾彦深双眸随着他看过去，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事实是，下一秒，他突然俯下身去，冲着顾彦深深深的鞠了一躬，迟迟保持着姿势，没有起身站直。

看得顾彦深连连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乔一泽终于起身了，面色凝重，“我早就知道，这一天始终是要来的，只是早点晚点的问题罢了，但是……我想请求你，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你不要告诉阮阮，等到事情尘埃落定水落石出了，我会亲自和她坦白的。”

“我知道，不论是我还是我们一家，我们都欠阮阮的，但从哪开始就从哪结束。”

“我想亲自和她坦白。”

顾彦深倒是真的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希望我能帮你隐瞒。”

乔一泽苦笑着摇了摇头，“纸是包不住火的，终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大白于天下，阮阮也终归是会恨我的，但我还是希望，由我来亲口告诉她，而不是她从别人那里知道。”

这也是他最后的执着了。

顾彦深第一次，倒是没有那么讨厌乔一泽了。

他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他，良久，缓缓站起了身来，朝着套房门口走去，头也不回，“我可没那闲心帮你隐瞒多久，你记住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或者，之前真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乔家人当初，虽然没有选择帮助林家，可这么多年，也算赎罪了。

况且，他们也不算有错，他们只是在危险关头，做出了正常是都会做出的选择，先保全自己罢了。只是偏偏，话这么说着，却也无法解开林阮的心结，而这些，终归有一天，她还是得去面对的。

他帮不了她。

“顾彦深！”乔一泽猛然回身叫住了他，“包裹的事，我会去想办法查清，这事不要让我姐知道。她一直当阮阮是爸妈老友托孤，当年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你家里的事，说不说是你自己的意愿。我懒得插手。”

门被从外面带上。

套房的客厅恢复了宁静，静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