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刚洗过澡,发丝间滴淌着水,下身裹了一条浴巾,慢慢走到尹寒身边,举起食指上粘着的一张淡蓝色便利贴。

那上面有一行电话号码,尹寒盯着数字,脑中浮现起昨晚那位在画廊里眼神轻佻的中年顾客。

程景森凑到他耳边,声音透着薄怒,“你贴在浴室玻璃上的,能说说谁给的吗?”

尹寒心想,不好,这个人生气了。

他下意识地退后半步,程景森已经事先张开双臂环住他,将他禁锢在窗台与自己之间。

尹寒无处可退,只能四两拨千斤地一笑,“客人给的。”

程景森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想,这小孩倒是有恃无恐,竟然连个谎话都不准备编排出来糊弄一下自己。

“你还带回家了?”他说来似笑非笑。

尹寒垂下眼,看着男人肩上紧实有力的肌肉,声音放缓,“总不好当面撕了得罪客人。我顺手塞在裤袋里,昨晚洗澡时翻出来,可能随手贴在玻璃上了。”

程景森仍旧盯着他,又靠近了一点,双唇几乎要贴到尹寒耳边,“给你留电话的客人多吗?”

尹寒没有马上应答,他们曾经为这事有些不愉快,他不想在这时刺激程景森。

“不多。”他有些违心道,睫毛闪动。

程景森松开他,笑了一下,把手里的便利贴揉成团,抛投向身后的垃圾桶,“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被我发现你留着别人给的电话号码了?”

尹寒抬起眼,看进男人眼里,“也没几次吧......”顿了顿,口气放软,“对不起,下次我会找个合适的方法拒绝。”

程景森一叹,伸手将他揽住,吻着他的一侧脸,又慢慢游移,最后停在柔软的唇上。

尹寒伸出舌尖迎合,一只手去抓程景森身下的浴巾,男人没有阻拦他。半分钟后,热吻中的二人一起滚落在床上。

尹寒刚穿上的内裤又被脱了下来,程景森手里撸动着他半挺的分身,终止了吻,不疾不徐地问,“昨晚喝了多少酒?”

尹寒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情欲已经淹没上来,理智渐渐恍惚,他避重就轻地答,“……我忘了……”

程景森却不肯放过他,一手捏着他的腰,一手继续抚弄。

“前天我在缅因出差时接到一个电话,猜猜是谁打来的?”

尹寒轻哼,眉头蹙起,摇头,“猜不到……”

程景森咬着他敏感的耳垂,“你有一个女同学,叫唐雅是吗?”

尹寒一下怔住,随即反应过来,抓着床单想往一旁逃,却被程景森紧紧摁住。

“Sean...你听我说……”尹寒试图解释。

男人头发半湿,褐色眸中似乎敛了方才的温情。他将尹寒压在床上,一面断续地吻着,一面说,“宝贝,你最近是不是玩得有点过头?”

尹寒愈发心虚,甚至不敢回答,反而抑制着喉间的呻吟,问了一句,“唐雅说了什么?”

程景森笑着看他,手下掐住他胸前嫣红的乳尖,慢慢地搓揉,很快就听得尹寒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叫,这才说,“你那些小同学怎么有胆给我打电话?她找了一个掮客来试探我,问如果开价五百万美金,可不可以给你赎身?”

<span class=“glyphicon glyphicon-info-sign grayout” title=“单章限制阅读”></span> Chapter 54

唐雅是从国内过来的交换生。念珠宝设计专业,家里有矿。

入校第二周在学校咖啡厅里偶遇了尹寒一面,惊为天人,自此念念不忘。

后来几次邀请尹寒做她的珠宝模特,还为尹寒设计过一款项链,都被尹寒婉言拒绝。

尹寒在Pratt学院不算是标准的好学生。尽管教授们都赞他极有天赋,他却只想混张毕业文凭,很多课程的出勤率都不高,就在及格边缘游走。

唐雅对他由惊艳到好奇,私下辗转了不少校友打听尹寒的背景。

尹寒行事低调,对自己的事情谈得很少,但他在Pratt校内挺有名。他和程景森的关系几乎已经公开上了台面,校内的中国学生大都认出他脖子上有个“森”字纹身,还有更多人见过程景森开车到校门口接他放学。

尹寒并不是那种媚态横生的小情人,相反,他显得冷淡疏离、不易接近,大多时候骑机车偶尔乘公共交通上学,着装倒是和寻常大学生的卫衣T恤牛仔裤没什么两样,最多是衣服的品牌高档一些,但艺术学院里的有钱孩子不少,穿几件Dior、Gucci或者巴黎世家算不得多么出挑。

于是他和程景森的关系就愈加耐人寻味。

纽约是个国际大都会,但是有钱人的圈子无非那么上下两三代的交情,转个身就能遇见熟人。学院里有些名门之后,略知一点程景森收养尹寒的来历,添油加醋传讲出去,到了唐雅那里,听到的版本已经堪称一部狗血连续剧。

尹寒几天前在学校走廊里被她叫住,女孩子羞涩又大胆地对他说,“我知道一些你的事,我会想办法救你。”

尹寒当时觉得莫名其妙,不知这位同学唱的是哪一出。

现在被程景森扒光了摁在床上,才明白原来有人要掏五百万给自己“赎身”。

他知道这事说来可大可小,也怕真的激怒男人,手下推顶着程景森的肩膀,辩解道,“我一学期和她说话不超过十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景森今天是来和他秋后算账的,怎么可能轻易饶他。

尹寒刚从一场深睡中醒来,一方面略显懵然另一面却又极度敏感,被程景森有些恶意地搓揉了几下,就有点受不了地开始求饶。

程景森这一周的前半段都在缅因州忙着新赌场开张的事,好些天没碰他了,见着尹寒这时微微仰起头,身上印着指痕、面上染着红晕的样子,自己也很快硬了。

他知道尹寒背地里探查吉泽尔画作的下落十分用心周旋的客人,没能推掉的酒局大都与此有关,甚至程景森也能猜到尹寒为何如此用心。

自从程齐死后,他们之间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年多。这两年里程景森的烟抽得少了,觉睡得好了,外面那些血雨腥风的事也随之骤减。就连林湖山每次见他,也要感叹爱情的神奇,说他现在看起来没有过去那种混账人渣样了。

程景森其实无意做好人,他觉得自己灵魂深处都是一片污黑,但尹寒是他和这个肮脏世界握手言和的唯一方式。

现在已经21岁的青年躺在他身下,声音软媚地喘着,刚经过一场浓冬的掩藏,缺少日照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黑发间隐约露出耳垂上的一只铂金环,左手拇指还戴了一枚程景森去年从苏富比拍卖行拍下的古董戒指。

尹寒是一只锦衣玉食养起来的鸟,可是翅膀没被拔去,所以带着自由尚存的假象。

其实程景森也不喜欢那些一昧迎合的性爱,尹寒这种骨子里藏着叛逆的性情,正合他的胃口。他爱他爱得不可自拔,好像把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真情都交到了尹寒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