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你不应该把它放出来。”

话音落下,程景森倏然将他抱起。

尹寒心里猛地一沉,视线虚虚环顾,“徐妈......她们呢?”

“我给她和玛姬放假一周,只要隔天来这里打扫两小时。”

为什么要放假?尹寒不敢再问。伴在程景森身边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想要直接求饶。

男人看着他微颤的长睫,问,“害怕么?”

尹寒点了一下头,没有发出声音。

“我给过你机会,是吗?”程景森又问,眼底竟似泛起一抹温柔。

第一次,他同意放他走,他选择留下。第二次,他让他换一个生日愿望,他执意不改。第三次,他劝他不要重返唐人街,他仍是一意孤行。

尹寒说,“程先生给过我退路,可惜我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

程景森抱着他穿过书房,将他放在卧室床上,欺身压近他,“你不是执迷不悟,而是太恨我。”

尹寒抬眼对他对视,喉间干涩难咽,讲不出“原谅”二字。

程景森看进他眼底,沉声道,“我隐忍三年最终杀了程琅。你呢,你要忍多久,才会对我动手?”

尹寒心跳愈快,从裤兜里摸出那支U盘,递到程景森面前,“我本来想在你回来之前,把这个原件毁掉......”

他不可能屈身求他,更不可能说出“放过彼此”一类的话。他们之间种种爱恨纠缠,也曾无数次午夜痴缠,终究不是虚妄无情。他只能告诉他,自己没有想过在他的陈年痛处再洒一把盐。

程景森伸手握住他的面颊,将他压倒,“太晚了,小寒。心魔这种东西一旦放出来,就收不回去。”

说着,推抵着他,将他直接拖到床头,另只手拉开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副手铐。

金属器具在暗室里发出冷厉的声响。尹寒头皮发麻,挣扎要逃,却被程景森紧紧扣住,单只手铐搭上他的手腕,又在从镂空床头绕过,将他的另只手也铐入其中。

“你这么不听话,我只能再把你看紧一点,对吗?”

程景森又从抽屉里摸出另一个小巧器物,尹寒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下颌已被男人钳住。一根冰冷的针旋即贴在他左耳垂上。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一把耳钉枪。

“Sean…!Sean,住手!”

他话音未落,尖锐银针已从他耳垂穿过,发出刺破血肉的一声闷响。

尹寒咬牙不吭,扣在手铐里的两手却已攥紧成拳。针尖随之退出,程景森拿起一个坠有黑石的银环慢慢穿过流血不止的耳洞。

“这里面有为你订制的定位系统,以后你戴着它,我不会担心你再走丢了。”

程景森薄唇勾着笑,视线盯住他。少年微微喘着气,细白脸颊的一侧沾上了丝缕血痕。

就这样一点浮动的腥味,却仿佛一记强力催化剂,迅速引起另个人嗜血的本能,那两只褐色的瞳孔染上幽深暗色,眼底尚存的一抹温柔也褪尽了。

“尹寒,我的故事还没讲完。程琅对我做的远不止录音里那一点,我们继续吗?”

他的一只手轻轻揉着少年微颤的唇,另只手拿起了一根针管。

Chapter 30

“原来你早有准备……”

尹寒面对近在咫尺的注射器,惊恐之下,眼尾反倒弯出一抹笑意。

这处床头柜的抽屉,此前他也开过多次,里面除了润滑油和避孕套,并无他物。如今却好像宝箱一样变出手铐、耳钉枪甚至针筒,想必是自己离开画室之前,程景森已在屋内备好了一切。

只等他自投罗网。

程景森放缓声音,“既然害怕,怎么不求饶?”

尹寒也轻声回问,“求饶对程先生有用么?”

男人沉眼看他,“没用。”

少年回以直视,“......那就不求了。”

尹寒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后悔这时的嘴硬。他本已处于以卵击石的劣势,更不该生出负隅顽抗的勇气。程景森或许不会因他放低姿态而心软,却会因他的倔强而变本加厉地折磨。

男人眼中滑过一道奇异的光,“宝贝,这一身傲骨太令我惊讶了。”

少年眼尾那点虚浮的笑已经难以为继,面上强作的镇定也几乎演到了极限。

“程先生、给个痛快吧。”他说完,抿紧双唇,等着尖针扎下。

程景森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别急,我们还有一个星期......既然不屑于求我,正好让我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听似平淡的一句,却让尹寒再也笑不出来。曾经被在这间卧室里被囚禁受辱的记忆翻涌回现,他脑中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瞬间断裂。

当程景森抓起他的一条手腕时,他突然不顾一切地开始挣扎反抗,一付镣铐被晃得锒铛作响,暴力的拉扯几乎要将床板上的镂空雕花生生掰断。程景森一时防备不及,被他抬脚踹中右肩。这一下踢打并不得力,男人毫发无伤,面上反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似乎等的就是尹寒崩溃前的一次反击。

他手速迅猛地扼住少年的脖颈,指下发力收紧,将那条细白孤挺的颈项完全攥在了自己掌中。

尹寒受缚于手铐,无法脱身,越是挣扎就被掐得越紧,缺氧带来的窒息感渐渐夺走他的意识。他喉间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在扼制之下一点一点失去反抗,直到最后黑瞳翻白,唇角溢出唾液,滑落到了失智的边缘。

程景森终于松手的一瞬,他被突然涌入的空气呛到,不可自抑地爆发出剧烈咳嗽,一面抽搐着往床角缩去。男人不由分说地将他一把拽回,抵在床头,尖细针头从眼前一晃而过,旋即刺入皮下。

尹寒甚至来不及抵抗,那一整支的透明试剂已被全数推进了血管。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他出口的声音嘶哑发颤,脖颈上现出掐扼后的狰狞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