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见过的,我跟老郭是本科同学,李明低我们一届,还有老郭的女朋友上半年辞了职过来帮忙,这两天小敏在外面替我看办公室。”

“干啥?”

“搬出去到写字楼吧。”

“沈敏是你亲弟弟?”

赵平津看着她怀疑的眼神:“瞎想什么呢,他是我爷爷收养的孩子,他爸妈在他很小就走了。”

那天午后他们聊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午后都困倦起来,赵平津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两个人就接吻了。

那一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西棠的初吻和第一次的性经历是同一时候发生的,赵平津把她抱到床上,亲她的耳垂和脖子,他的手指解开她身上裙子的纽扣时,她除了有一点点的紧张,觉得一切都是天然的,就像春天的冰河要消融,溪水会潺潺流动,野樱在溪头绽放,一切都注定要发生,她喜欢他,她愿意给他。

“你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有点害怕。”

“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西棠,你跟了我吧。”

一个月后西棠就在北京拥有了第一处房子,车库里停着一辆车,白色的跑车。

一切来得太快了。

她不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故事,可是当故事发生在自已身上时,还是暗自心惊。

大四开始后,西棠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拍戏,她搬出学校在外面住,赵平津和她有时休息时也会回嘉园的新家,但西棠陪他最多的地儿,还是在京创中关村的那个房子,房子是赵平津出国前买下的,沈敏毕业后在北京继续读研,赵平津就把钥匙留给了沈敏住,后来赵平津回国来创业,找到了以前在清华一块儿踢球的郭天钧,郭天钧清华本科毕业后进了北京一所国企的财务部门,赵平津找到他时,他已经工作了三年,工资从六千块涨到了六千五百块,郭天钧知道他的职业前景,国企岗位稳固,升职机会小,他出身普通,老家在东北小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女朋友跟了他五年,仍然只能住出租屋,他们两个人这样工作,也许十年后能攒钱在通州买一套两居室,然后每天花两个小时的地铁上下班,郭天钧夜不成眠地考虑了三个晚上,毅然决定辞职出来创业;李明不用说,是赵平津的发小儿,京创早期的创始人就四个,最大的投资人是赵平津,李明管整体运营,赵平津做技术,沈敏做行政,还负责配合赵平津写程序,郭天钧管财务,后来接的项目多了忙不过来,郭天钧的女朋友程融也辞职加入,负责协助做人力和文秘工作,京创最初的很多的项目和计划,都是在那个房子的客厅想出来的。

那天午后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了,赵平津送西棠回学校的时候,赵平津把自已的钥匙给了她:“明天拍完戏回来。”

西棠知道,赵平津这是拿她当自已人的意思了。

第二天西棠下了戏回到京创时,六点多,郭天钧进来推醒他:“舟子,起来了。”

以前大家都常常睡公司,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拿来办公,一个书房拿来存资料,沈敏的房间成了大通铺,赵平津的那个房间比较小,有时他累了会在里面睡一会儿。

西棠就是从跟他们一块儿在京创工作开始,发现赵平津肠胃不好,有时熬夜多了,夜里会胃疼,也是这个原因,她想了很久,舍不得他无论多累每天夜里都坚持要送她回学校,她最终还是决定了搬出来一起住。

西棠除了会煮面,其实也不太会做饭,因为她妈妈一直把她照顾得很好,大四这一年为了照顾赵平津,她开始学怎么煲粥和熬汤,半夜煮出一大锅番茄鸡蛋方便面,几个男人们围在客厅的小茶几上,一片热气腾腾中谈笑不断。

大四第一个学期开学后,西棠进组开始拍《橘子少年》,电影开拍后为了尽快入戏,西棠常常住在剧组跟合作演员磨戏,有时一个星期才回一次,每一次回到京创,赵平津坐在电脑前,看到她开门进来,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眼巴巴地望着西棠,等着她走到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伸手揉他的黑色短发。

李明坐在赵平津的对面:“哎哟宝贝儿,你再不回来,有人要活不下去了。”

赵平津脸贴在西棠怀里,说:“滚。”

程融跟西棠说过:“你俩感情可真好,我就没见舟舟对谁脾气那么好过。”

那天早上赵平津跟李明出去签一个重要合同,西棠刚好休息,过来京创这边泡了咖啡,跟程融聊会儿天。

西棠笑笑说:“我们在一起没多久,你跟钧哥才好呢,那么多年了,感情稳定。”

程融捏着勺子:“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心事,她也有她的困境,她跟赵平津,其实也并非那么完美无缺。

他们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是大三那一年的冬天,那会儿刚谈恋爱没有很久,两个人正是欢喜得恨不能长对方身上的时候,赵平津连在餐厅里吃饭都要在桌子底下握着她的手,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西棠看到他接电话,喊了一声:“爷爷。”

赵平津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一旁接电话,他常常避开她接电话,西棠知道,他随时随地都会尽量接的电话不是女孩子,是他家人,常常是长辈关心他。

他往外走的时候,西棠听到他说:“跟朋友在一块儿吃饭呢。”

两分钟之后赵平津回来了,西棠低着头,默默不语。

赵平津没察觉她心情的变化,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嘛呢,不吃饭。”

西棠抬头望了他一眼:“谁是你朋友?”

赵平津回过神来,嘴角笑意仍然是淡淡的:“我在你身旁,你还不是跟你妈说你跟同学一块儿?”

“我还没毕业呢。”

“黄西棠,这跟你毕没毕业关系不大吧?”

“赵平津,”西棠忽然倔强地望着他,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赵平津愣了一下,抬手按住她的手:“别闹,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西棠生气地说:“你在心虚什么?”

赵平津面色冷了下来:“黄西棠,别恃宠而骄。”

西棠冷笑一声,扔下餐巾就往外跑了。

赵平津结了账追出去,冬天夜里的三里屯,街道两旁火树银花,霓虹闪烁,树下有穿着羽绒大衣拎着酒瓶的年轻男女嬉笑经过,赵平津站在餐厅门口往两旁道路望去,已经看到不到她的人影。

赵平津打她电话,没有接,他沿着餐厅周围的几条街走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开车回了嘉园的家,黄西棠没有回去,她已经不住学校宿舍了,她在北京无处可去。

他往西棠手机发了信息:我在家里楼下等你,等到你回来为止。

西棠站在灯火通明的太古里商场,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她想起巧儿的忠告,她知道是她不懂事儿了,他一直让她陪在身边,他带她见朋友,见发小儿,消遣玩乐一样不少,西棠却根本不曾触及过他人生真正的亲密关系,他的家庭,他的父母,赵平津拥有着远比她能想象的更深不可测的背景。???

她沿着工体北走了两个多小时,打了一辆车回家,凌晨两点多,赵平津还等在楼下。

见到她,他什么也没说,把她拥进了外套里,从兜里抽出手捂住她的耳朵:“冻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