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消息？”迟年说。

“学校发公告了！”

“那就是确定了，好事。”迟年停了一下又说，“你别跟着掺和，什么也别说，有人问你就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了。”迟月这么应着，语气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你现在在兼职吗，下午要不要搓一顿？”

“搓一顿什么？”

“都行啦，好事不得庆祝一下。”

“迟月，我刚给你说了什么？”

沉不住气也是迟月和迟年不一样的地方，他总嫌他哥太沉闷，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

“行了知道了。”不想听迟年唠叨，他转移话题，“我下午不回去了，学校要化工院看GNC启动仪式，可能还要和那边的人吃饭。”

“和GNC的人吃饭？你也要去吗？”迟年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急。

“本来学生不用去的，但是徐教授说让我去谢一下人家，刷刷脸，以后说不定能进这个项目，对我也有好处。”

迟年很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说：“你......不进这个项目也可以，反正下学期就要出国了，不差这一点。”

迟月对他的话感到意外，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迟年的反应，“哥，你到底怎么了？”

迟年沉默着，声音很低地说没事。

“你知道这个是重要的，你也一直都在这么做，”迟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决心才继续说，“不然你也不会辍学。”

空气变得滞缓，好像不再流动了一样。

迟年的声音变得缥缈，隔着听筒，带着细微的电流声传过来，“去了跟着徐教授，别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挂了电话后，迟年手撑着面前的桌沿低下头，感觉疲累席卷而来，只要听到任何和陆封覃有关的东西他就会应激般地心慌，然而迟月的资助是GNC的，是陆封覃的，不想让迟月和陆封覃扯上一点关系根本不可能，对于这个状况他简直手足无措。

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一起读书的负担太重，不想让他和迟月都困囿在逃不出的牢笼里像他们的母亲一样，他们必须有一个人能逃离，而那个人必须是迟月，为此迟年已经做了无底线的牺牲，现在如果退却，就功亏一篑了。

他像在解决一个世纪难题，头脑被线路打成死结，找不到突破口。

“你好？”面前突然出现的声音叫回了他。

肌肉记忆让迟年很快展现出礼貌的微笑，尽管他的思维还没抽离。

“抱歉，请问需要什么？”抠qun23%灵)六9_二/3}9>六

点单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被迟年一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话声音都变小。

迟年像一台机器，被操控着打单收钱，直到人离开他才如释重负一般沉下表情。

他不想让迟月碰到陆封覃哪怕一面，阚舟大学和GNC的项目他知道，全程没有听说陆封覃出现过，这次陆封覃应该不会来。

迟年在心里祈祷着

“到了陆总。”

“嗯。”

陆封覃下车，刚出停车场就有人接待，三五个大腹便便的校领导看见他出电梯就迎上去，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

“陆总，您来得挺早啊，陈总监才刚到。”校长先拍马屁，毕竟看见陆封覃就想起学校那个GNC投资即将建起的实验楼。

“仪式还有二十分钟开始，要不先带您去实验室转转，看看徐教授的项目构建？”化工院新院长抢着话头拍马屁可惜没拍到点上。

副校长找准机会，“看什么项目，陆总过来一路上肯定累了，先去休息室吧。”

陆封覃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连笑都很浅，前几天因为资助的事让陈总监来说了几句重话，校方现在就看着陆封覃的态度，怕这合作后面黄了，不只那实验楼，后续一连串的雄厚资金都没了。

仪式在礼堂举行，时间不长，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陆封覃本打算直接离开，但是校方拦住他说定了包厢，想尽尽地主之谊。

陆封覃抬眼恰好看到人群后那张和迟年极为相似的脸，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酒过三巡，院长带着两个学生站起来给陆封覃端酒，迟月在第一个，院长扶着迟月的胳膊，献殷勤的样子太明显。

都知道李剑伟的事，虽然不清楚GNC为何突然出面左右资助人选，但是他们这些见风使舵的高层对迟月的背景总有了几分猜测和忌惮。

“陆总，这两个就是这次资助的学生，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在东区各项校际联赛上都崭露过头角。”说完，他拍拍迟月的背，“快给陆总敬两杯。”

迟月没见过这场面，尤其没见过陆封覃这种地位的人，他几乎不敢直视陆封覃，酒杯端起的时候都有点发抖。

“你们别喝了。”陆封覃对他们两个人说，但目光始终看着迟月，连仰头喝酒的时候都没有离开分毫，院长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喜这马屁真是拍对地方了。

陆封覃喝完酒，酒杯放在桌上，食指轻抚着杯沿，问迟月：“有兄弟姐妹吗。”

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迟月顿时有几分惊惶，不知道陆封覃意欲何为，回答的声音都磕绊，“有，有个哥哥，双胞胎。”

“在哪念书？”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人接话，大家一时想起迟年都感到惋惜，只有迟月一瞬间心沉到谷底，好像自己偷了什么东西被当场抓包。

“休学了。”他的声音冷静下来。

不知道陆封覃为什么问这个，很莫名其妙，陆封覃话里的目的性极强，让迟月非常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样，他为什么总是落在迟年的身后，像一个影子。

然而迟年为他放弃了一切，他又为自己会这样想而感到卑鄙不堪。

“坐吧。”陆封覃没有继续追问，迟月在失神中回到位置。

随后，他便被不停地要求给陆封覃敬酒，他不能一口不喝，再加上帮徐教授挡酒，很快便有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