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一开始还好奇沈钧灏为什么不说话，可当那两人离他们愈来愈近的时候，他才猛地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好……好像就是沈大哥啊。”

沈越正在和宁诺琦说项目上的事情，他平日里领导者的姿态做惯了，总是有点公私不分。

宁诺琦捏着拳，心里无数次升起想要缝上眼前这个人的嘴的冲动，可又转念一想，大过年的，见血光不好，过几天再揍他吧。他面无表情听着，视线突然凝固到不远处的一点上。

“……不过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还是得先联系生科院那边的实验室，然后再”

宁诺琦干脆地打断了他：“沈越，那是你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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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坐在咖啡厅里，气氛安静得有点诡异。

林凌觉得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你们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们点。”

沈越倒是不拘束，闻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林凌：“一杯冰美式，不要糖奶；一杯热摩卡，多加糖。”

宁诺琦脸上没什么表情，用手撑着下颌侧头看着窗外。

沈越进了室内就把外衣脱掉了。他把头发用发胶固定到了头顶，耳垂上戴了一颗黑曜石耳钉，内里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被他健硕的肌肉撑到了极点。他左手手臂露出来的地方布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青黑色哥特式纹身，一直延伸到每一个手指关节。

林凌点点头，又朝沈钧灏说：“你呢？”

“和你一样就行。”

林凌才走，沈越就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不是今天开学吗？”

沈钧灏反问他：“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家陪爸妈吗？”

沈越没说话，他们兄弟间有一种从小养成的特殊默契，很多时候不用言语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宁诺琦，意思是“还不是为了他吗”。

沈钧灏也没开口，只是挑了挑眉，眼神说着：谁还不是呢。

父母不在的时候，沈越就自然而然担任了家长一职。他板着脸严肃道：“你到底多久开学？”

“初九。”

沈越总觉得这小子不会说实话，又问了一遍：“真的？”

沈钧灏笑了一下：“真的。”

沈越又问：“你才来这里？”

“上午来的，明天回去。”

“那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沈越说道。

沈越见宁诺琦一言不发，自觉有点冷落他，于是握住了那人纤长的手，用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他们三个都不是话多的人，于是又陷入了一片沉默里。沈钧灏抬头看着林凌在前台等待的身影，突然很想念林凌在他耳边无止无休念叨的话痨样子。

他朝二人说：“我去帮他端一下。”

林凌见他过来，连忙低声道：“哥哥，我刚才觉得气压好低，大哥和嫂子都……看起来好凶啊。”

沈钧灏闻言说道：“你等会儿可千万别喊他嫂子，会炸毛的。他叫宁诺琦，你叫他小宁哥就行。”

林凌瞪大眼睛：“可是你以前就是这么喊的。”

沈钧灏笑道：“我是我哥的人，他拿我没办法。”

林凌和沈钧灏把咖啡拿了过去，沈越接过饮料，把那杯多糖的摩卡放在了宁诺琦面前。

沈钧灏开口对林凌说：“小林，我哥上次你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小宁哥，你以后不是想走生化专业吗？小宁哥就是学生化的，你可以让他指导指导你。”

林凌朝宁诺琦笑着颔首：“小宁哥。”

宁诺琦被点了名，朝林凌露出个微笑：“是叫小林是吧？你多大了？”

“十七了，今年毕业。”

宁诺琦呷了一口咖啡，皱了一下眉，被沈越看在眼里。

沈越问道：“怎么了？”

“不够甜。”宁诺琦用余光看着他。

“我去再给你拿点糖来。”沈越说着起身，去前台拿糖包去了。

宁诺琦深呼吸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身侧的沙发枕上：“想好学生化了吗？这行儿苦，要一年到头蹲实验室，得耐得住寂寞。”

林凌点点头：“想好了，我兴趣就在这儿，不想去别的专业。”

“想考哪个学校？”宁诺琦问。

“我想考F大。”林凌想到自己的理想大学，兴奋地说道。

宁诺琦打趣道：“行啊，到时候就得叫学弟了。”

宁诺琦长得清和泠然，说话时的尾音会习惯性地微微上扬，举手投足间有种娇生惯养的矜持克制。林凌一开始还觉得宁诺琦可能会不大好接触，可是当真正和这个人交谈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小宁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林凌突然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要征服强势的人就要比那个人更加强势。沈越已经很凶了，却殷勤又贴心地帮宁诺琦做一切事情，那宁诺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沈越从前台回来，把宁诺琦的杯子拿到自己面前来，把一包糖撕开，往宁诺琦的咖啡里加进了大半，又用小棍搅了搅。

“先试试，不够再加。”沈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