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1 / 1)

“更不必说举业读书了,如今有了那新式学堂,三年四年便能在官衙当差,谁还费心十年寒窗苦读?”

“呵呵,看他聚了如此之财,若是真抄……起来,不知国库又能填满多少……看来不过暂且存着罢了,能得意多久呢?”

谢翊面色变了,许莼看他脸色,便知道不好,转头想要命人去驱赶这些书生,谢翊却伸手捉住了许莼手腕,双眸平静,摇了摇头,只拉了他手腕往一旁走去,径直出了游廊去。

许莼松了一口气,低声和谢翊道:“九哥别生气,这些穷书生,每日无事只是乱嚼,他们见识浅薄,不知道九哥待我之恩义,不知九哥器量宽宏万物容。九哥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谢翊看他样子,应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言论,想到这书坊是他开的,便问道:“看来你早就听过这些闲言碎语了?”

许莼笑道:“那是,这里茶室,从前青钱姐姐安排了伙计,留心记录一些言语和一些京中的密事等整理了让人给我看,这些人讲我的坏话,他们岂有不记的?从我开始去津海卫兴办债券开始,这些话就没有停过。”

他握着谢翊手低声道:“九哥,我当日要入朝之时,九哥也提醒过我了,我何尝不知道要做事,要做九哥的爱侣,毁谤满天下是迟早的事。这点算什么呢?随他们说去,我只勤慎做事,洁廉自矫,来日建出一番伟业,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些话也拦不下的,九哥都不因言罪人,我自然也不必放在心上。”

谢翊凝视着许莼,低声道:“我家元鳞居心正大,真正不贪。”

许莼悄悄一笑:“谁说不贪……只是我已得了天下至尊至贵,如何还敢奢求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还是没写到那两把桃之夭夭扇子,先保全勤!

加班差点全勤不保!

第217章 赏桃

两人回到宫里已是深夜, 许莼洗完了以后回寝殿,看到谢翊穿着素缣袍正靠在床边的引枕上低睫凝神,也不知在看什么。烛火明亮, 他一身肌肤玉也似的在素绢中若隐若现,清美面容粲然生光,许莼几步快步走了过去:“九哥看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挨着谢翊的身子蹭过去,正打算进入今夜的主题,一眼却看到谢翊手里却正在把玩一对扇子, 那扇子下坠着的粉桃碧玺正是适才自己刚刚见过的……

他面孔一热:“九哥……您怎么……”九哥也太促狭了, 当面不说, 自己走了他却派人去买了来,在这等着呢。

谢翊道:“我看这对桃子雕得玲珑可爱,果然巧夺天工,便让他们买了下来一起和卿卿共赏玩,现近看才知道原来这另有乾坤。”

许莼:“……”

谢翊却一本正经将那对桃坠一合, 霍然正合成了一只完整的碧玺粉桃,粉红碧绿, 宝光流转, 十分精美。

许莼:“……”

谢翊看着他笑:“原来是分桃之意。既然扇坠如此了,扇面的画也不得而知了。”

谢翊慢慢展开其中一把扇子,里头满纸缱绻, 夭夭灼灼, 却是两男子正赏桃,肌肤如蜜桃吹弹可破, 衣衫纤薄, 轻袍缓带半解半披, 轻红浅碧。

画的人显然功力非常, 用色上佳,两男子意态从容,眉目生辉,都是难得的美男子。整个画面也并不令人觉得轻/亵下/流,因着两人神容端雅,柔情蜜意,便是衣衫半解,交颈把臂,却全无轻佻之态。

许莼面色绯红却仍是忍不住也仔细看那画上风流,十分爱那如水一般延绵笔意。谢翊转过那面扇子,看到背后细楷题着阮籍的诗“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许莼赞道:“这首诗与画倒是相称得紧,果然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他又好奇看向另外一把扇子:“那一把呢?画的什么?”

谢翊将那扇子递给他,却不打开,许莼正是兴头之上,兴致勃勃打开,却仿佛头上淋了一把冰雪,猝不及防道:“啊……”

只看那扇面却是清冷满纸,雪堆寒枝,落雪将一双坟头掩埋,延绵相连。之前那满纸阳春繁花,风流韶秀,都转做寥落冬雪,冷寂坟茔。

许莼圆睁了眼睛,看了看谢翊,又将那把扇子转过来,看后边两个字“白首”。

他仿佛胸口被什么重重一击,鼻尖微酸,眼圈发热,低头看着那把扇子,扇主人先画荣,再画枯,先写欢好,再写别离,本可以继续题阮籍的那首“墓前荧荧者”,画那“荣好未终朝”之意,他却偏选了雪落坟上,正如白首之誓,言虽简,意已赅。

许莼目光落在白首二字上,只觉得荡气回肠,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谢翊看他神态有点心疼,但却也知道制出这一双扇子的主人立意深远,难怪那店主见了他们才舍得拿出来卖,幸而自己派人去买了回来,否则过了几日那走私查起来,临海侯霹雳行雷,整治军风,这店主只怕也要被牵连。

罢了,看在这店主乖觉份上,还卖了这样一对扇子给他们,且饶他一命,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翊将那扇子阖上,慢慢道:“愿覩卒欢好,不见悲别离。”他握着许莼的手:“歇了吧?”

许莼眼圈通红,依偎入谢翊怀中,带了些鼻音:“嗯。”

谢翊心道倒是朕错了,本以为睡前赏了桃夭,正好助兴,谁想到倒戳了心,罢了,这孩子多愁善感的,今晚先生了气又伤感起来,眼见着今晚也只能安稳睡了。

谁知道许莼却忽然转过头稳准狠衔了他的唇,倒带了些狠劲儿地使劲吮了他一口,谢翊吓了一跳,忍不住失笑:“做什么这么急。”

许莼眼圈微红:“人生苦短,我与九哥还分别了这许久,忽然有些后悔,今后不可不珍惜此刻。”

谢翊心中感动,便也温存一番,两人兴尽后许莼气喘吁吁仍是眷恋不休只吻着谢翊肌肤,低声道:“转眼鹤发鸡皮,到时都白了头,九哥也不能嫌我不如今日之玄发朱唇。”

谢翊又被他逗得发笑:“到时我比你老得快,我倒要担心你嫌我了。”

许莼哼哼:“九哥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美人,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

他忽然坐起来:“叫他们备丹青笔墨,我要画画九哥。”

谢翊哭笑不得,看他尚且赤着身子,一身肌肤结实紧致,泛着微光,心中喜爱,伸手拉了他手腕逼着他躺下:“歇着吧,一会儿一个主意,明儿起来,你还得去查你那些走私吧,眼见着就要上朝了,事多得很,你倒闲情逸致起来了。”

许莼虽然顺从依偎着谢翊,心中有些不足:“如今心中正有那灵光一现,现在画九哥肯定画得最美。”

谢翊却伸手将他按在怀中笑道:“嗯,朕倒阻了你流芳百世了,朕本来心疼你白日累了,想让你早点歇,如今既还有余力东想西想的,不若侍君才是正道,翻过身去,卿卿说得没错,人生苦短,春宵千金,不可辜负。”

他指掌拂过许莼分外紧实的腰线,感受着属于青年人的生机勃勃,意味深长:“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

次日许莼一大早便出去,却是私下命人去查走私,另外自己也有些故交要拜访,便忙忙碌碌去了。

谢翊这边上了朝,散了朝回来便看到苏槐捧着一个匣子奉上来,一边禀报:“清晨奉了陛下之命,老奴亲自带人去了闲云坊,一一抄了那些不利于侯爷的流言蜚语回来。”

谢翊打开匣子,拿了那些抄本出来看,一边翻一边冷笑,苏槐道:“都是些市井庸常小人的闲言碎语,陛下不必挂怀,气坏了龙体,倒让侯爷担忧。”

谢翊道:“闲云坊如今是哪个管事掌着?”

苏槐道:“闲云坊那边原本罗禹州掌着,后来青钱姑娘掌了一段时间,定下了在茶坊里收集抄录坊间流言的规矩。后来青钱姑娘去了津海卫替侯爷办事,罗禹州也去了津海卫一段时间,这边便由国公夫人另外指了两个丫头,一个紫印、一个朱衣的分别打理着千秋园和闲云坊。如今却都由侯爷身旁的秋湖统一揽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