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磬上身趴伏在桌面,藤条贴着他臀部。

“别拦着我!苏承茗你干什么!”

苏承茗问苏允宁:“苏允宁,你多少岁?”

苏允宁朝他龇牙:“你做什么?”却又在对方无声的对视中慢慢泄了气,“十七……”

“好,”苏承茗说,“你表哥就替你挨十七下。”

未等他想明白这话的意思,藤条的破空声与着肉声接连响起。

“报数。”

“一,谢……对不起……”

表哥居然趴在桌上挨揍?!

“啪”!

“二......”

苏允宁坐不住了。他的表哥已经红了眼眶,双手背在身后,压抑着泣音报数。那藤条却继续无情挥落,似是太重,表哥低呜一声,身子趴不住地往下坠。他想站起来,肩膀又被摁住,只能嚷道:“苏承茗!你这是家暴!老变态!你凭什么打表哥!”

被骂的苏承茗头也不抬,按住苏磬下滑的腰,极快地抽落五下,淡淡道:“加五下。”

“呜,对不起......”

“苏承茗!”

苏承茗这才看向苏允宁,暂停了责打,道:“苏允宁,你今年多少岁?”

他语气平静,脸上也无其他表情,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一双眼睛却攫住了苏允宁,内里的黑翻涌成无声压力,汹涌袭来,卷出心悸。大脑还未思考,嘴巴就自主给出了答案:“十七。”

“差一岁成年,”每说一句,苏承茗便抽落一鞭,“你带着你表哥打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如果被人发现,你想让你表哥的演艺前途就此断送?还是你们被捅上几刀,再让你妈来给你收尸?”

“我......”

“苏允宁,你不是七岁,还想像个小孩一样无理取闹、不计后果多久?”

质问声与苏磬颤抖的报数声混在一起,仿佛也拧成了一根藤条,一遍遍抽在他心上,汩汩冒出酸涩的血液。他不忍再去看苏磬,低下头,手指抠进掌心。室内突地炸起一声巨响,紧接着听见苏承茗对他说:“头抬起来。”

苏允宁不自主地照做,那根藤条砸在了桌上。

“看着你表哥,想想他今天为什么趴在这里挨打。”

十七下抽完,苏承茗折了藤条,丢在地上,不去看冷汗涔涔的苏磬,对保镖道:“带苏允宁回房,写份检讨交给我。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关门声响起,苏磬无力地跌在地上。身后像被淬了火的刀子割着肉,又像自臀部直接断掉,使不上半分力,两条腿控制不住的颤抖。太疼了。

他脱下冷汗浸湿的衣物,光裸着一点点挪到苏承茗脚边,低头喊道:“主人......”

书房的窗户外便是花园,那里新种了大片的洋桔梗,紫色与蓝色互相点缀。苏承茗盯着那片色彩,不知过了多久,开口道:“苏磬,我很生气。”

苏磬心下一沉,眼泪再也盛不住,簌簌往下坠,说不清是心更疼还是屁股更疼。他小心翼翼地蹭上苏承茗裤脚,喉中哽着哭音:“主人,我错了,呜,我不该不听您的话还欺骗您......呜您别生气,请您惩罚猫猫......”

“头抬起来。”

苏磬依言抬头,见苏承茗高高扬起手掌,下意识闭上眼。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一双结实的臂膀拥住了他。温暖的体温隔着衣物传来,稍有动作便被抱得更紧,“主人?”

“别动,”苏承茗轻吻他的发丝,抱着他走进书房内室,坐在床上,“让我抱一会。”

苏磬面对着苏承茗跨坐,一颗心紧贴着他的胸膛跳动,好似右边也长了一颗。

一只手揉上了臀肉,苏承茗问:“疼吗?”

草木香将他包裹,他肆意地嗅着,双手揽上苏承茗的脖子,轻声说:“不疼......”

苏承茗叹了口气,拉开两人的距离,与他额头相贴,阖眼道:“是爸爸不好。”

印象中的苏承茗鲜少露出疲惫之色,苏磬立马慌了神,拼命摇头:“不是,是我不对,我......”

“苏磬,”苏承茗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认错,现在我只是你的父亲和爱人。”

说着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脸,与他对视。

“爸爸......”苏磬怔怔望进那双黑眸。

“爸爸年纪大了,”苏承茗笑了起来,犹如细小的石头落入水中,浅浅的涟漪漾及满脸,“经不住你再这般吓唬了。”

“我......”

“苏磬,”苏承茗继续说,“我总有一天会比你先走。爸爸想保护你一辈子,可爸爸也会害怕,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害受委屈,怕爸爸离开你之后你没法好好地照顾自己。我既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长大,也恨不能你立马变得成熟。”

“我终究没办法永远陪着你,”他在苏磬眼角落下一吻,“对不起。”

苏磬哭着摇头,猛地抱紧苏承茗,泪水流进了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不是,不是您的错,呜,呜,是,是我不对,您不要这样说......不许,不许您这么说......我会保护好自己,会的,呜呜,呜......”

话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对方未剃的胡渣挨蹭在脸上,有如扎进了心里,刺得生疼。泪腺好像坏掉,即使大脑缺氧,阵阵哽咽,仍旧无法抑制地哭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自责与后悔,还有汹涌澎湃的感情。

“小哭猫,”苏承茗抚摸他的后脑,轻柔地吻去泪水,“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呜,我心里难受,呜,对不起,呜呜,嗝......”

“难受什么?”苏承茗笑着在他屁股上轻拍一掌,“难受骗爸爸出去变成了小野猫,还是把自己玩到警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