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遇没应,像是没听到。

“我看了沈氏递交过来的关于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明年此时我想我所收到的利润数字会比现在翻十倍不止?”

沈知遇终于看他,企图在他的脸上看到试探性的表情,但他没有,他始终很平静,可不应该,如果秦冕将自己和宋时樾会谈的消息知会于他,应晏怎么都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接受宋时樾的投资,还是说他认为自己不敢,所以不足为虑?

应晏没有等到沈知遇开口,侧目看他,只是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电话却先步响起,手机就放在两人之间的琉璃桌上,沈知遇哪怕没有特意去看,眼角的余光也扫到了‘秦冕’两个字。

应晏扫了眼,拿起手机,接起之前问了句:“秦冕给你合同了吗?”

沈知遇没说话,应晏也没在意,接起了电话。

沈知遇没有听到秦冕在电话那端究竟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刻意去看应晏的表情,也实在不用去看,应晏这个人的气场即便不去看也总能让人察觉到,沈知遇知道他的目光渐渐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也知道他也不似接起电话之前那般平静随和。

这才对,沈知遇想,这才是应晏。

两人通话的时间大概两分钟,应晏直没有怎么说话,偶尔应声表示自己在听。当手机被挂断重新放在琉璃桌上的时候,那碰撞的声似乎也在宣告这安逸的午后时光终结了。

应晏从来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再开口便直接切中了要害:

“两天前的晚上你说你在跟个投行经理见面,是宋时樾?”

沈知遇看着窗外越来越阴沉的天色:“是。”

“昨天宋时樾去了沈氏?”

“是。”

“他带着团队和你聊了下午,我想知道你们聊了什么?还是说这是属于沈氏的机密,不能说给我听?”

这不是秘密,也瞒不住应晏,他早晚都要知道,无所谓是不是从自己口中得知。

“他看好国内的线上疗整合,想投资。”

“多少?”

“前期预计1亿。”沈知遇看向应晏:“专项资金,全部用于线上疗开发。”

应晏点了点头:“出手还算大方,投资报酬率呢?”

“8%。”

应晏轻笑声:“这么仁慈倒不像是MT的贯行事作风。”

沈知遇没说话,应晏也有了短暂的沉默,窗外炸响了声闷雷,应晏就是在这声雷声之后再度出声:“沈总是答应了?”

沈知遇沉默几秒:“暂时没有。”

都是聪明人,也都明白暂时的含义是什么。

“宋时樾天前来到深城,第天见了你,昨天就带着团队和沈氏进行全盘对接,看来是有备而来。”应晏起了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留给沈知遇个挺拔修长的背影,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沈知遇有些意外,却很快淡然。

他到底还是有些小看了应晏,无论他的背景给他多少加持,他终究还是步步的靠着自己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而他绝对不是靠着头脑发热和情绪失控才有了现在的的成功。

房间里暗沉下来,应晏几分钟后回头的时候,似是要将整个天空都撕裂开来的闪电在他背后蔓延开来,他却似是感觉不到这乍现的白光,只是看着沈知遇:

“其实比起沈氏会不会接受宋时樾的投资,我更想知道沈总要靠着宋时樾投资这个机会做什么。”

“不妨让我来猜猜。”应晏轻声开口,表情带着丝玩味儿:“沈氏最近因为打着恒远的招牌,加上线上疗的标大大小小的项目应该接触到了不少,我辗转也听了些沈氏选中的项目,如果每步都走的脚踏实地,用不了多久沈氏绝对会在你的手里达到的个前所未有的高度,MT的加持是烈火烹油,让沈氏更上层楼,两年的时间虽说和恒远还是比不了,但至少有了话语权,对吗?”

“项目多,需要的资金就多,这么多钱若都拿我的,将来在谈判桌上见面,你大概也没什么底气和我谈,可拿MT的就不样了,是不是?”

“我不会阻拦你去接受MT的条件和投资,秦冕拿给你的合同你也可以当做废纸张,甚至你若想,我可以撤回先前投给沈氏的亿,恒远赚钱的项目那么多,我也并不差沈氏这个。”

应晏每说句就走近沈知遇步,此时的他已经站在沈知遇的面前,阻挡了沈知遇全部的视线,他盯着沈知遇看了几秒,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仔细端详。

当真是好看,自初见时刻就带着的那股清冷,直至现在也没有消失。

他还是最初的沈知遇,由始至终的勾着他。

“可是沈总,到底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只要不拿我的钱,我们之间就可以笔勾销的?”

沈知遇:你最好能永远这么淡定。

应晏:敌不动,我不动。

不是谁给沈知遇的错觉,是沈知遇想要做的,想要达到的,就是笔勾销。

没人给过他这样的信号,是他自己和自己的约定。

两个人都是大忙人,都不清闲,短暂的周末过后,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情,除了晚上在起睡个觉,偶尔做个爱,他们之间倒再没什么过多的交流,像是都在较着股莫名的劲儿,尘埃落定之前却是谁也不会开口认输。

但应晏当真说到做到,没有阻拦他和MT的进步接触。

可1亿的投资不是小数目,更何况沈知遇要的不止1个亿,他要的也不是专项资金。

沈知遇将新的项目书提交给宋时樾的时候,宋时樾翻阅后看了沈知遇许久:“这不是个小数目,我能支配的资金只有1个亿,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但宋总会有办法的。”

宋时樾并没有立刻接下这句奉承,工作的事情不该牵扯私人感情,可或许是沈知遇这么做的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以至于这刻宋时樾到底没忍住:

“沈总要这么多钱,是想和恒远的应总划开关系吗?”

众人皆知的事情若是沈知遇还在为谁当着他的面询问而有任何波澜的话,那他未免也太不经事了些,他像是听到最寻常不过的句商业询问,甚至还淡淡笑了笑,说:

“脚上的镣铐戴久了,总会开始怀念自由的滋味,人之常情,宋总倒不必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