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喜欢,应该就不会让你娶那个姑娘了罢。”
霍祁川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捏着:“如果我让你和小肆成亲,你会不会同意?”
方儒儿连连摇头:“不不,怎么可能和小肆成亲,小肆要讨老婆的,娘亲还给小肆准备了老婆本,在我这儿放着呢。”
说着他还一脸得意地坏笑一下,悄悄说道:“我藏得可好了,小肆都不知道。”
“若是……”霍祁川捏他的手一顿,“你不和小肆成亲,我便砍了小肆的头,或是将他卖到酒楼去讨好酒客,你会怎么做?”
“别砍头呀,怎么要砍小肆的头呀,”方儒儿甩开霍祁川的手,脚丫子不满一蹬,蹬到了霍祁川的大腿根,脚丫子一热,被霍祁川捧在掌心里,他一下子又不气了,“不许砍小肆的头。”
“这只是假设,方儒儿,我只是在给你举例子,若是不和小肆成亲,会有人来砍了他的头,那你会不会同意和小肆成亲?”
“肯定会呀,”方儒儿想也不想地回答,“小肆的头不可以被砍的,小肆很好,他一直陪着我呢,别砍他的头,我肯定会跟他成亲的,成亲算什么呀,头更重要。”
霍祁川握着方儒儿的脚丫子左右活动,微微颔首,眼帘撩抬地瞧着方儒儿。
片刻后,他才淡淡开口,回应方儒儿
“我跟你做了一样的选择。”
云裳的爹是国舅爷,当今圣上的亲舅舅,太后的亲兄长,家族里出了云裳这么个不成体统败坏家风的“荡妇”,他恨不得自己亲手了断云裳的命!
恰逢霍祁玉屡次向霍祁川袒露心迹被拒,正独自饮酒,醉酒胡言乱语,叫国舅听了去,知道了霍祁玉的心思。
为了让自家“败类”云裳有最后的用处,他便向霍祁玉谏言,让他给霍祁川赐婚。
若是霍祁川娶了云裳,一则表明他并非有龙阳之癖,拒绝万岁时所说也并非借口;二则让云裳有了个体面的归处,免得她日后毁了云家名声;三则惦记云裳的肚子,若是她给霍祁川生了个孩子,那日后兵权也毫无以为是由他云家的血脉来继承,如此一来,当朝文武权臣大半都是他云家人。至于先皇霍氏的根,就让他断在霍祁玉这里罢!
若是霍祁川拒了这桩婚事,便更简单,霍祁玉可直接降罪于他,借个由头来惩罚他,甚至可以直接趁机夺走他的兵权,再杀了云裳,把罪责一并推给霍祁川,简直一举两得。
当时霍祁玉年少气盛,满腔委屈,一心想着兄长一定会拒绝这桩婚事,再对他说说软话,这事儿就算了了。
可谁知霍祁川竟是没有半分犹疑地应下了!
圣谕已下,棋子落定,饶是霍祁玉再三懊悔,他也无法阻止这桩荒唐的婚事。
然而他并不知晓他那亲舅舅曾擅自跑去平西王府拜会过霍祁川,一场茶宴结束,国舅话里话外都已暗示对云裳的杀心。
若是这桩婚事不成,云裳应当早就饮下一杯毒酒,命落黄泉,香消玉殒。
“那、可是姑娘也不喜欢你,她好不开心呀。”
沐浴结束,方儒儿换好了新衣裳,和霍祁川一齐窝在床上聊悄悄话。
“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自己坐在院子里吃果子,身边都没有人说话。”
“上次?”霍祁川侧躺着,撑着脑袋睨着方儒儿,“小肆说,你之所以自己迷了路走出王府,是跟着一只猫跑丢的,那时候你就见过她,对不对?”
方儒儿抓着他的袖子,点了点头,继续道:“姑娘不喜欢我罢……”
他蚊子哼哼似的说完,又突然用力摇了摇头。
“唔……你得让姑娘出去呀,别总把姑娘关着。”
“方儒儿,谁告诉你是我把她关着的?”霍祁川捏着方儒儿的下巴,玩玩他的脸蛋,“还有,你之前见云裳的时候,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凶你了?说我不在意你?”
方儒儿神色一怔,惊讶地张开嘴望着霍祁川。
但他只字不说,片刻后又是一阵用力摇头。
“没说什么呀,我自己迷路啦,她没凶我呀,你又没看见。”
方儒儿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向霍祁川撒些小脾气,他发现了,霍祁川不会收拾他。
霍祁川疼他呢,跟娘亲和小肆一样疼他。
“你害怕她吗?”霍祁川突然问,“她凶过你,你还帮她说话?”
“她没凶过我呀,你好奇怪,”方儒儿不由皱着眉头瞪了霍祁川一眼,“你让她出去呀,别把她关起来。”
“我没关云裳,方儒儿,你现在已经完全不怕我了是吗?”霍祁川捏住方儒儿的鼻尖,松手时鼻尖已成红鼻头。
方儒儿皱着鼻头嘿嘿笑,抓着霍祁川的手指,问他:“那姑娘怎么不去外面玩儿?”
“你可以自己去问云裳,如果你不怕她的话。”
“我不怕她呀,不怕的……”
方儒儿掰着霍祁川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地揉着玩儿,眼神专注,但嘴里却咕哝着跟手指毫不相干的话。
“……不怕呀……”
“那有什么好怕的呀……”
“小肆陪我一起去呢。”
天将要黑的时候,云裳还坐在院子里没进屋,她坐在石桌旁吃果子,丫鬟跪在她对面,不敢抬头。
“你还要跪多久才肯起来?”
她捻起手帕,擦了擦果子,送进嘴里。
丫鬟双手垂地磕头,抽泣道:“主子,都是奴婢的错,让奴婢跪着罢,奴婢愿意。”
云裳问她:“你瞧见我生气了?”
丫鬟斗胆起身看了云裳一眼,又慌然叩地:“主子,要打要罚直接来,奴婢自知有错,主子怎么罚奴婢都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