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霍祁川没回应飞鹰。

他终于松开方儒儿的后颈,把人往后推开,对飞鹰说:“把他带出去罢。”

带出去?

带、带出去?

带去哪儿?

那人手里有剑,那可是剑!

方儒儿六神无主,觉得自己即将浑身是血地被丢下山去。

“不,”方儒儿跪在床上不走,“别丢我别丢我,求求你,我错了别丢我。”

飞鹰没动弹,霍祁川摆了摆手,飞鹰才上前来,单手搂住方儒儿的腰,轻松把他带离了床。

“不!”方儒儿抓着霍祁川的衣袖,“我错了!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我不跟你顶嘴我没有告诉娘亲也没有告诉小肆,我很听话的别丢我下山,我害怕我害怕!”

方儒儿哭着嚷嚷,死死揪着霍祁川的袖子,人被飞鹰又往外带了几步,他的手从霍祁川袖子上溜走,顺势抓到了霍祁川的手。

“求你……求求你……”

他在飞鹰的禁锢下挣扎,力道突然变得格外大,他光脚落了地,摔在地上,跪走两步来到床边,双手捧起霍祁川的手。

他的脸蛋蹭着霍祁川的手背,蹭了对方一手的泪。

“别丢我下山……”

他的手指冰凉,却很柔软。

“我不是坏人,不要这样对我,我不要去山底下……”

他那软乎乎的手指捏着霍祁川粗糙的手指,十指连心,霍祁川觉得自己血肉筑的心脏也被那柔软的十指捏了。

方儒儿跪在地上,霍祁川俯瞰着他,他的身子单薄,衣裳由于他的弯腰而向下垮了些,里面旖旎的风光若隐若现,方儒儿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甚至开始用嘴唇亲吻霍祁川的手。

他以为那是讨饶,像跟娘亲和爹爹一样讨饶。

但霍祁川可没有那么君子。

他任由方儒儿用唇碰他的手,眼底幽深地问了方儒儿一句话。

“可有娶妻?”

第7章第七章归

已近寅时,霍祁川没再歇息,他披着大氅立在门前,方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白猫懒洋洋地走到床边,脑袋往上扬了扬,身子一低,噌地跳上床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着身卧下。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霍祁川偏过头,见飞鹰一手拎着两只湿漉漉的鞋,一手托着被子,来到他面前站定。

没等霍祁川发问,飞鹰便开口道,“应该是那位小公子丢下的,在从寺院外跑回来的路上。”

霍祁川左右一瞥,沉声道:“给他送回去便是。”

飞鹰颔首:“是。”

霍祁川问:“去崖下看过了吗?”

飞鹰答:“是的王爷,那和尚已经咽了气,我已将他的尸首埋了。”

霍祁川:“嗯。”

飞鹰接着道:“王爷方才问那位小公子是否娶妻,可是别有深意?”

霍祁川顿了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去查查他们是哪里人。”

飞鹰打十岁起就一直跟在霍祁川身边,深知霍祁川极少对什么人产生兴趣或是关心,今夜那看起来有些痴傻的小公子显然并不一般,至少对霍祁川来说,他跟大多数人不大一样,甚至让霍祁川主动问出对方是否婚娶这样的问题,飞鹰难免怀疑莫不是自家主子对这痴傻小公子动了凡心。

原本他还不确定,现下听霍祁川这样半遮掩的回答,他也明白了个大概。

自家王爷该是真动了凡心,想光明正大地要了那痴傻小公子。

方儒儿此刻正蹲在屏风后洗屁股,他因为哭得太久,脑袋瓜子嗡嗡响,神智也不大清楚,好似自己仍在那张骇人的榻上,被人扼着颈子吓唬。

洗屁股的水是热乎的,他自己端着盆冰凉的水在屋里的炭盆上烤了好久,他不敢叫醒小肆,因为一旦叫醒小肆,他就一定会被对方发现自己狠狠哭过,还会被抓住再次尿裤裆的事实,方儒儿既不敢对别人说自己今夜遭遇了什么,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又了尿裤裆这件事。

他用沾湿了温水的帕子擦了腿,又认真地擦着软塌塌的小鸡儿和屁股蛋子,虽然他喜欢瞎蹦跶,但庄氏教育得好,方儒儿从小就爱干净,不会让自己脏兮兮的上床,所以他无论洗澡还是擦拭身体都格外认真仔细,就是动作慢吞吞的。

洗好屁股后,方儒儿换上干净的新衣裳,拿了双新鞋出来穿上,然后端着盆子去外面倒水,一开门便撞上拎着鞋和被子的飞鹰。

飞鹰垂眼瞧着方儒儿一脸没散干净的委屈,强忍着笑意,把鞋和被子递给了方儒儿,没说话,打算直接转身离开。

方儒儿也不敢跟他说话,他的大脑还对这个把他暴力扛回房的人带着强烈的恐惧虽然这人没有杀他,也没有把他丢下山崖。

但是没办法,无助的方儒儿憋了一肚子惊惧和委屈无从倾诉,他那点儿分析能力也不足以让他轻易从惧怕中抽身。

方儒儿把湿了的鞋放在床边,把被子丢到自己的床榻上,没敢上床,他最终选择钻进小肆的被窝,背对着小肆,听着对方猪崽似的鼾声,合上了眼。

从这一夜起,方儒儿有了心事。

他像个寻常人一样,有了自己的秘密。

翌日,方儒儿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从小肆榻上坐起,没了往日的兴奋样,像是被鬼吸了魂魄似的恍惚不定。

庄氏瞧着要吓死了,赶紧带着方儒儿去见了静安寺住持,要他给看看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住持细瞧着方儒儿的面相,方儒儿生得端正,骨骼不似一般男性一样硬朗,反而多了几分柔,眉眼间一片清明柔和,仿若春风拂柳,雨落花池,甚至有几分观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