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说着,庄氏还故意张大嘴,朝着方儒儿做了个要吃人的动作,把方儒儿吓得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

“娘、娘亲,”方儒儿蒙在被子里闷闷地说,“没有贼,脚印,没有贼,不是贼,不是不是。”

“哦,对了,小肆也得跟着去衙门,”庄氏继续说着,“这院子里就住着你这么个宝贝,院里来了个这么明目张胆地贼人,小肆半点都没察觉,这般无用,干脆直接卖了罢!”

“不!”方儒儿登时掀了被子一屁股坐起来,两眼红通通的,抓起庄氏的手,捧到自己脸颊上蹭着,“娘亲娘亲,没有贼没有贼,不要卖小肆,不要卖他。”

方儒儿双手冰凉,脸蛋也带着凉意,庄氏皱着眉头捏他的脸蛋:“不卖他,把你卖了算了。”

瞧着方儒儿可劲儿讨好自己的模样,庄氏一肚子气立马消散一空,却又长叹一声,十分无奈地说:“都跟你说过多少回,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懂得保护自己,要知规矩,你见过哪家公子光着脚丫子在院子里踩了一地的脚印的?”

说着,庄氏掀了点被子,摸住方儒儿的脚丫子,用掌心给他暖了暖:“今儿要去静安寺,瞧你这模样,恐怕要病上一场,手脚凉得吓人,路途遥远,娘亲可不想你半路出岔子,看来要改日了。”

去静安寺是庄氏盼了一年的,想给方儒儿求个良缘,原打算去年年初就去的,可惜方老爷身子骨不佳,庄氏只能陪伴在旁伺候着,这一伺候,就是一年。

眼瞅着方老爷在年末好了些,庄氏便想着赶紧趁着好时机去静安寺把心愿了了,去静安寺往返少说得有一个月,早去才能早回,但方儒儿这么一折腾,恐怕启程日子要往后延。

“为什么?”方儒儿问,“儒儿穿厚衣裳,穿上就走,我们马上走。”

说罢,一行清鼻涕从方儒儿鼻腔中挂了下来,小肆眼疾手快地送上巾帕给人擦干净,又利索地退后。

庄氏用手背探了一下方儒儿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烫了。

方儒儿自小易感风寒,一病就是十来天,难养。

“等等罢,”庄氏摇摇头,“再让我发现你去雪地里受冻,就罚你和小肆一起罚站三日,不准吃喝!”

方儒儿心虚地揉了揉鼻尖,没敢再反驳。

那之后的三日,方儒儿一直高烧不退,在第八日时痊愈。

庄氏带着方儒儿和几位家仆在次日清晨出发。

雪已经融得差不多了,等他们再度返回方家之时,大概就要开春了。

第2章第二章撞

静安寺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山上,方儒儿一行人从安都出发,路上花了十余日的时间才到山脚下,又用了半日登山,这才到了静安寺。

山上冰雪未融,夜里还会飘些细碎的雪花,干枯的树枝上缀满了白皑皑的雪,地上雪厚,被僧人扫去了大半,方便香客来去,后院的雪倒是没怎么动,这会儿庄氏正在跟一位布衣僧人聊着什么,方儒儿不感兴趣,也听不大懂,趁人不注意,一个箭步冲向寂静的后院。

小肆和庄氏的丫鬟跟着僧人去看厢房了,其他家仆则是安置马车去了,没人注意到突然消失的方儒儿。

方儒儿这回穿得厚实,氅衣紧紧裹着身体,脑袋上也罩着毛绒绒的兜帽,兜帽上缀着一圈白狐毛,方儒儿那张小脸就被这随风摆动的狐狸毛围了起来,挡风又暖和。

他也没有再把鞋蹬掉,甚至为了避免把鞋子弄湿而沿着檐下走,不去踩那雪。

虽说他极想整个人栽进抓着雪玩儿,但他怕被骂,怕喝药,上回光着脚丫子踩两下雪发烧好几日的记忆还在,那冲人的中药味犹然在舌,方儒儿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皱眉头。

静安寺后院基本都是厢房,供上山敬香的香客过夜的,按理说人应该不少,但今日却格外冷清,诺大的院子里仅有方儒儿形单影只地在廊檐下走动。

走了没多久,方儒儿有些丧气地转了身,开始往回走。

他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他要去找小肆过来,要人多一点才好。这里静得像死了人的坟地,方儒儿独自晃悠的这段时间,愣是连多余的人声都没听到,方儒儿不喜欢这么安静的环境,让他有点儿害怕。

往回走了几步,突然一声“咻”声从方儒儿脑袋上传来,接着是雪被踩住的咯吱声,方儒儿定睛一看,是一只通体白色的猫从房檐上跳了下来,落在雪地里,高傲地瞥了方儒儿一眼,优雅地舔了舔两只前爪,而后昂着脑袋撅着腚往前走,留下一串串猫爪印。

“啊,”方儒儿惊喜地轻叫一声,“喵,喵喵。”

他边喵喵叫,边蹑手蹑脚地跟在猫后面,还学着猫的样子俯在地上,手脚撑地,撅着小屁股摆来摆去地跟着动。

“喵喵,喵喵。”

庄氏从不准方儒儿碰那些猫猫狗狗,她嫌这些动物不干净,就是些没受过教育的小畜牲,担心它们会伤到方儒儿。

但方儒儿自己是很喜欢这些小家伙的,他大概喜欢很多事物,庄氏管得严,方儒儿能接触的东西实在太少,他对一切没见过没碰过的东西都充满好奇。

“喵喵,”方儒儿欣喜地随着猫走,正享受得紧,那猫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加速跑了起来。

方儒儿一惊,立刻起身紧跟,还边高声叫起,“喵喵!不跑!不跑不跑!”

那猫哪能听懂他在叫什么,灵巧的小身板一路狂奔,奔至院内一角,一个转弯飞驰,尾巴在空中一扬,消失在方儒儿眼前。

方儒儿急得追上去,冲进雪地里,也不管鞋子会不会湿,就想再看看那白色的猫,他跑得太急,脚下一滑,栽了一跤,面上身上顿时沾满了碎雪,也顾不上拍一拍,他咬着牙站起来,片刻不停地跑向白猫消失的角落,跟着它拐了个弯。

“喵喵!”

他在拐过去的同时嚷出声,却在拐过去的瞬间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撞得他鼻子生疼。

方儒儿捂着鼻子“唔”了一声,抬眼瞧着自己撞上的是什么东西,这一看不得了,方儒儿两条细腿莫名其妙开始打哆嗦,跟见了鬼似的。

只见他的面前立着一高大的男人,男人身穿玄色长袍,没有披氅衣,该是很冷的,可那男人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方儒儿没接触过的热度,而这极富热度的身体中又透着股令方儒儿后背发汗的寒意。

这寒意源于男人的那双眼睛,那双半敛着的,正睥睨着方儒儿的鹰眼。

男人双唇拢着,嘴角微垂,像是在有意忍着怒火。

“我……”

方儒儿弱弱地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这般生气。

他垂下脑袋,双手藏在宽袖中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

“喵、”

他脑子不清楚,却还惦记着刚才追过来的原因,又或许是想借此来跟男人解释,他不是有意撞过来的,而是在追猫。

“喵、”方儒儿偷看男人,双手攥紧衣角,又想用惯用的那招“讨饶”手段,瞧着男人咕哝出声,“喵喵,我是找喵喵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