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可以走了吧，不要吵我睡觉了。”

晏鹄愣住了，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抿着唇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应了句好，转身走了。

他心情很好，中午不能回去吃午饭，收到黎湫发来的语音质问是不是又是他让营养师煮的补汤，说他很讨厌，他回着对不起，却默默把那条语音听了好几遍，然后扭头大手一挥，请了整个公司的员工吃甜点。

是黎湫最喜欢的那家店，他答应黎湫晚上会带一份回去。

希望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和照顾，黎湫的假孕迹象已经逐渐消褪了，那张脸也愈发红润起来。

他又戴上了那枚戒指，但没有和晏鹄去办理复婚，说是要晏鹄再追自己一段时间，说是追，却又住在同一栋房子里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每天晚上还要释放信息素哄着晏鹄睡觉。

晏鹄身上没有了那些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馥郁浓烈的百合香。

他们经常去公园看天鹅，晏鹄偶然有一天还发现黎湫给自己的备注也改成了“小天鹅”。

就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晏鹄偶尔也会梦到小时候。

梦到黎湫每天准时准点地从雕栏那里钻过来找他，给他带妈妈烤的饼干，蛋糕，做的桂花酥，山楂糕，煮的冰糖雪梨，夏天会带一杯冰镇的酸梅汁。

他不喜欢酸的，但每次都喝完了，并且一直记得那个味道。

黎湫总是特别开心地和他分享自己的妈妈会做多少好吃的，自己的爸爸有多么厉害，问起他，他却总是沉默，黎湫也不在意，等了一会等不到他说话就仰着脑袋又讲其他的去了。

其实也讲不了别的，还那么小那么乖，字都没学几个，话说不清楚呢，说过的要翻来覆去地说，晏鹄却也没嫌烦过。

那双漂亮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睫毛像蝴蝶一样，捧着脸盯着你，笑起来脸红红的，软绵绵的肉堆着，烦不起来的。

后来黎湫偶尔也会跟他说自己喜欢什么。

黎湫说喜欢秋千，他就去阁楼跪着挨了打，换来后院那个架起来的秋千，和黎湫一起荡很久，听黎湫开心地大笑，能高兴好几天，觉得很幸福。

后来搬去景苑，也让管家在后院架了一个。

黎湫说喜欢玩具车，他又去阁楼跪着挨了打，换来玩具车转手就给了黎湫，却骗保姆说记不得放哪了。

他去阁楼跪大多数都是因为没过测验，没学好闻徽要他学的东西，很少是为了换什么想要的，就那么几次，一是想见晏嘉宣，其余全是为了让黎湫开心，是黎湫说了喜欢的，他要换来送给黎湫。

他虽然挨了打，却觉得这还是不够的，因为黎湫给他带来很多东西，那些带有母爱味道的食物，外面的世界，充斥双耳的欢声笑语。

带来了陪伴，开心，和唯一的幸福。

最重要的是希望。每一天的希望。

再后来大了一点点，有天黎湫问他他爸爸有没有给他讲过睡前故事，他摇头，黎湫第二天就带来了一个睡前故事，是妈妈给他讲的，他没像往常一样听一遍就睡着，他让妈妈多讲了两遍。

但还是记得断断续续的，故事内容和说的话一样不流畅，晏鹄却很喜欢，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安静地回忆起那些故事就能好好睡着。

很难说，如果生命里没有黎湫，他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真的，会变成闻徽想要的那个样子。

“你记得高二的时候那个很喜欢你总是送你巧克力的男生嘛？”

晏鹄还陷在回忆里，听见黎湫的问话，却是真不记得这个人。

他摇摇头，眼睛认真盯着黎湫的脸。

黎湫笑着比划：“你怎么不记得呢？就是那个戴眼镜，和你后桌关系很好的，他很喜欢你的。”

他还是摇头：“不记得。后桌也不记得。”

“那整个班上你记得谁？”

“你。”

“……无效答案。”黎湫也摇头，还是企图让他想起来，“你真的不记得？他给你送了一个学期巧克力啊。”

“很喜欢你呢。”

其实是因为前几天黎湫又翻到一个晏鹄没扔掉的旧东西。就是这个牌子的巧克力的铁盒，还是爱心的形状，甚至连丝带都还绑在上面，打开一看，是吃完了的，但包巧克力的糖纸还好好地放在里面。

这是什么意思呢？

黎湫很不开心，难道那个学期晏鹄真的因为这些巧克力动摇了？

可黎湫是很要面子的，所以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现在来偷偷套晏鹄的话。

结果晏鹄说他不记得。

那为什么要留着？难道是那个巧克力很好吃？

晏鹄摇摇头，看着黎湫，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不懂黎湫为什么非要自己记起这个人，还是一个“很喜欢他”的人。

黎湫不应该是不希望他记得这个人的吗？

他闷闷地开口：“那你也是。”

黎湫疑惑：“也是什么？”

他不说话，又盯着黎湫。

黎湫过了会反应过来了，点点头说：“是啦，我也很喜欢你。我比他要喜欢你，知道吗？”

说到这，黎湫忽然较起劲来了，认真和晏鹄强调：“不一样的，我比他要喜欢你，我对你比他对你好，我很爱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