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天鹅湖 黎湫晏鹄 1924 字 6个月前

四年前,黎湫哭着很生气地冲他喊,说他对自己一点感情也没有,是最冷漠的人,说要和他分手,他不明白,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因为黎湫看起来很痛苦,他没办法拒绝黎湫要结束痛苦的要求。

他最后在黎湫的眼泪下点了点头,说好吧,下一秒身侧忽然传来剧痛,他没能来得及躲开那辆失控撞来的车,只翻身伸手死死地抱住黎湫,怕黎湫流血,黎湫有先天性的凝血障碍,晏鹄最怕黎湫流血,和像流血一样流止不住的眼泪。

在失去意识前,晏鹄和黎湫说了对不起,但黎湫没有听见。再次睁开眼,是没有预兆的、漫长到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离别。

黎湫是不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再见到他呢,应该很生他的气吧?

“我调查过你父母那场意外,不是人为的。”

晏鹄站在黎湫身后一点,看黎湫垂着脑袋弯着脊梁,像是棵被摧折过度的幼树,全然失了生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

黎湫枯涩的声音仿若秋风。

他慢慢蹲下去,眼睛死死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手指颤抖着往前伸,却不敢真正触碰到那两张照片,和深深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黎湫的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哽咽声,浑身都在剧烈地发着抖,然而晏鹄却一直等不到他的眼泪。晏鹄眨了下眼,说:“我去那边等你。”

黎湫点点头。

晏鹄转身的瞬间,黎湫的眼泪才流下来。晏鹄没有回头,但他知道黎湫哭了,这世界上似乎有比标记与被标记要更深刻和亲密的关系。

就像他能听见黎湫的眼泪。

模糊的视线里,黎湫的手还是没有碰上墓碑,也没有如晏鹄预料那般哭喊。黎湫只是抱着膝盖,埋着脸,风吹乱他留得长长的头发,一个人安静地哭了很久很久。

晏鹄无法将眼前的黎湫和记忆里的黎湫重合起来。

在最亲密的关系里,他们渐渐相隔了最远的距离。

婚礼

黎湫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天色暗了下去,晏鹄从身后为他披上外套,他闻到一点香水味,有点陌生。晏鹄以前不会用香水。

也或许那个时候还是学生,不需要用吧。

黎湫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站了起来,对晏鹄说谢谢,晏鹄轻轻皱了下眉。

“你父母被倒卖的那些房子,我已经都转回你名下了。”

黎湫还是说:“谢谢你。”

晏鹄撇开了脸。

空气静默了会,他犹豫着又开口:“当年……”

黎湫打断他:“我们……回去哪里?”

晏鹄愣了愣。

“……景苑。”

是晏鹄和他父亲晏嘉宣曾经住的房子。

本来也应该称作家,但现在似乎不能和黎湫直接说回家了,回的是谁的家呢?又不是他们家,说是他家的话,又显得黎湫像是客人。

晏鹄安静地开着车,在时隔四年后再次看见黎湫的脸的那一瞬间,他涌上来的许多话,现在终于全部冷却。

黎湫没有想要知道那四年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就这样抛下,抛下那个真的很不聪明的黎湫。

不想知道,所以他也不用回答。不用撒谎,不用遮掩,不用害怕黎湫可以一眼就洞悉他所有的谎言。

他们已经是这样的距离了。

“婚礼,会在这两天举行。”

车内一片沉寂,黎湫很久都没有给他回答,久到他怀疑黎湫是不是没有听见。

“一定要结婚吗?”

在他准备叫黎湫的名字时,黎湫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慢吞吞地这样问他,又说:“你把我从国外接回来,也帮我拿回了我想要的东西,这些已经够了,你不用给我太多。”

晏鹄忽然一阵耳鸣,想起黎湫曾经生气地对他说,为什么他不能多喜欢自己一点。

“我们的婚约是你父母和我父亲定好的,是晏黎两家的联姻,不能轻易毁约,不是我多给你的。”

“噢。”黎湫又问,“那,一定要办婚礼吗?”

晏鹄哑然,从那句“多喜欢我一点”又想到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天,黎湫特意买了一对戒指,每天都戴着,明晃晃的,过什么节日,也总要提前好几天订好餐厅,虽然很多次晏鹄都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而爽约。

黎湫是很注重仪式感的。

是不想和他结婚吗?不想和他拥有这一场徒有虚名的婚礼。

“只有办了婚礼,那些人才会真正相信这场联姻。我需要所有人都知道。”

这样你才会好过。那个孤立无援的你,那个从众星捧月的小少爷沦落到无家可归的你,才能向以前的黎湫靠近。

“好的。”黎湫点点头,没有变化的语气和眼神。

晏鹄不再想要扭头去看他的表情。

晏鹄一回国就立马接手了晏氏,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后才终于有机会去调查当年的事,但那些事似乎被人有意抹去了踪迹。他只知道在他和黎湫发生车祸后,他和父亲出了国,第二个月黎湫的父母就意外遇难双双身亡,葬礼结束的两周后,黎湫又签下了股份、财产以及遗产的转让书,然后只身前往M国留学。

进修的是黎湫最讨厌的设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