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十秒的静默里，林彦舒的余光都停留在余扬的侧脸，脑海里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进这场雨夜，而站在对面的人是余扬。

银幕里风很大，就像林彦舒第一次在操场看见余扬那样大，呼呼将她头发尽数吹在耳后。

她们班在跟余扬那班打球，风呼啸着吹散男生的衣摆，飘飞的衣摆下露出令人脸红心跳的肉色，隐隐能看见腹部紧实明显的线条。

屏幕里的男主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揭晓答案的那一刻会毁掉我所拥有的一切，我宁愿永远被假象蒙蔽双眼。”

“告诉警察说我是怎么杀的人，说我把他们都丢在哪里说...”女主泣不成声，分不清雨泪，“说啊，告诉他们我爱你啊！说啊，说啊？！”

听着女主角的哀吼，林彦舒觉得也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胸口，呼之欲出。

高二的同级男生挂在篮板上得意地打了个晃，等篮球在地上咕噜噜滚完两圈才不疾不徐跃回地面，脸上挂着一抹傲气的笑意。

林彦舒当时光想着一件事儿了，就是自己刘海被风吹乱了会不会特别丑。

后来才知道那男生有个特别贴切的名字，余扬，据说黑长直是他的理想型。林彦舒是个alpha，原本特别看不起“为悦己者容”的行为，可落在她头上之后，她没事就要对着镜子看看今天头发又长了多少。

等她蓄到及腰长度，不靠谱的姐们又传来新消息，说余扬的理想型是短发、长相干净的男omega。林彦舒这才知道这群人根本不知道多少呢，全靠一张嘴乱传。

但长发就这么留起来了，铁刘海也被她养长了梳去脑后，逐渐变成现在英气利落的大姐大模样。

她跟余扬说自己有个朋友喜欢他。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朋友，只有埋藏心底的真相。电影里争吵的男女主在结尾处有了一个载满悲剧的拥吻，她看的很不是滋味。

“可乐喝完了吗？喝完了我帮你一起丢。”

离场时余扬走在林彦舒前面，少年发育后身量抽长，肩膀宽阔，肩胛在衣服上撑起硬朗弧度，叫人怎么也看不够。

四人去楼上打电动，梁芮不喜欢射击类，丁毅便跟着梁芮到处抓娃娃，余扬好久没打球，看着投篮机眼馋：“咱们去玩投篮吧！”

林彦舒自然没拒绝：“好呀”

第一轮投进五十个才能开启下一轮的机制让余扬在最后关头急了眼，林彦舒默契地把掉回来的球塞给他，终于卡着五十二个进球数进到第二关。

余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打急了...第二轮你来，我给你递球。”

林彦舒高二参加过一段时间女篮，许久未摸球，手感意外的好，在球框转动的情况下还能连中三回，余扬激动的在旁边给她加油。

林彦舒脸一热，连着失手三回。

然后又变成她给余扬递球，余扬火急火燎地跳起来投三分。两人气喘吁吁地蹲在机器旁等待积分票一沓沓打印出来，林彦舒看着余扬认认真真将票边缝对齐折起来，忍不住微笑道：“叠这么整齐干嘛，等会玩着玩着又乱了。”

余扬把叠好的一长条炫耀似的甩甩：“不会，我折好放口袋，等会走的时候去前台还能兑奖品呢。”

林彦舒拉着他往赛车的设施走，成为偌大场地笑声中的一份子。

梁芮抱着两个小娃娃在门口等余扬和林彦舒，林彦舒出来左看右看没见着丁毅，梁芮侧身，露出被两个巨型娃娃完全挡住的人，给余扬笑的直不起腰。

林彦舒晃晃手里的玩偶挂坠，梁芮喜欢得不行，想用娃娃换，林彦舒说什么也不给。余扬原本想换个自组的小机器人，得知点数不够后就给悄悄换成了一只吊坠，送给林彦舒当礼物。

林彦舒嘴上说余扬选的太粉嫩，上学那天却已经将小玩偶吊在书包拉链处，余扬看见还自夸，说自己眼光真好。林彦舒趴在桌上没回头，小小地“嗯”了一声。

她眼光也不错的。

群 43⒃34003 整理～2022▽05▽11 22:06:41

55

高考前夕全校上下都蔓延着紧张的气息。

不得不说万弘的调度卓有成效，在各地挖来的金牌教师们的调教下模考得分大幅提升，校长看着学绩报告笑得牙不见眼。

他路过走廊看见学生们埋头苦学的认真模样，突然就忘记了妻子早晨为他拔掉几根白发后的感慨。

时间真快。

贺靳屿偶会来接余扬放学，车子停在距离八中五十米开外的巴士站，心照不宣时常让余扬觉得两人在偷情，又或是什么监护人与被监护人之间的关系。

就是不像情侣。

虽然说贺靳屿从未回应过自己的喜欢，但余扬还是愿意相信他无意中流露的温柔，他睡不着时会翻出很久之前保存的视频，上头接受采访的大人物依旧完美无缺，却比余扬认识的贺靳屿少去很多温度。

贺靳屿瑞府的卧室有一面柜子，上头难得摆放着两张主人青少年时期的相片，男生被簇在人群中间，在一众金发碧眼五官深邃的外国人里如一夺目。

余扬好奇过，贺靳屿说是高中橄榄球队的朋友。

可余扬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另一张照片里挽着你的人是谁啊？

缺少理智时才好借着疯劲儿说出来，比如在床上的时候。虽然余扬每次只想亲亲他，却老是会被按住头继续深入下去。跟贺靳屿做爱总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余扬说不出快感和失落哪个多，只能趁自己还没回过神、不算别扭的时候紧紧抱着他，把alpha沉重的身躯搂进怀里。

两颗心隔着皮肤砰砰跳动，分不清到底谁在抱谁。

贺靳屿成了一束光，照进他乏善可陈，偶尔头昏脑胀的生活里，让他忍不住再努力一点，想要离太阳更近一些。

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贺靳屿还是唐钰宁，被烧在心底的不服气一点儿、一点儿地燃尽了，变成一株火苗，横冲直撞地燃烧着，咬在贺靳屿唇上，贺靳屿的身体上，像头初入世不知餍足的狼崽子，过分渴求一片独属于自己的领地。

贺靳屿不怕疼似的任由他留下痕迹，一贯平淡的脸上无多起伏，余扬看着心慌。

照片里挽着贺靳屿的人是他高中时期的omega。

贺靳屿只穿着一件未扎紧的浴袍，神态松弛地站在柜台边端详许久。余扬躺在被子里望他掩在黑暗里的高大背影。

omega算是贺靳屿第一段正式交往的恋爱对象说是第一段，其实他本人并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单独摆出这张照片也只是因为贺铭贺纪喜欢上面的自己，两个小孩捧着照片说拜托拜托，贺靳屿自然无法拒绝。

现在想来，也许是这张相片中的自己站在树下，而阳光透过树叶变得斑驳，笑容和煦，迷蒙中笼罩着某些幸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