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屿上楼换衣服。

余扬坐在车里等,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瞟一眼置在后座的大袋子像小时候买到心爱的玩具之后就特别想拆包装。

不过更多的还是,那种即将面对一个未曾见过的“自己”的好奇。

贺靳屿很快就下来了,余扬看得眼睛都直了。

男人一面往车的方向走来,一边单手扣着袖口。从衬衫,到外套,无一不严丝合缝地贴合于贺靳屿宽阔的肩线之上,仿佛身穿一套精密的盔甲,将他的气场发挥衬托到极致。

同样是黑色,贺靳屿身上这套便内敛许多,布料本身带有一层细腻的缎光,仔细看,袖口、领口这些地方还有一点手工制作的暗纹,质感十足。

高档皮鞋底踩在地上的声音也清脆极了。

简直是踩进了余扬心里。

那双修长骨感的手正为一枚袖扣作斗争。手背本不算特别明显的青筋,也因为主人用力的动作虬伏在皮肉上,有种来自成熟alpha的力量感。

贺靳屿无疑会是今晚最耀眼的那颗星星,所有人的星星。

男人这席装扮把余扬看双手发汗,却莫名其妙不想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来。

贺靳屿叫他下车:“没换衣服吗?”

“哦,我以为等到了地方才换...”

“没事,等会车上换一样的。”

余扬拉开后门拿衣服,不解:“我们不坐这辆车吗?”

贺靳屿耐心解释着:“司机开另一辆车送我们过去。”

也是,这种宴会,堂堂万弘总裁怎么能亲自开车去。

...

晚宴地点在云璟餐厅,坐落于地标级大厦的顶楼。周围同样是高楼林立,极尽繁荣的城区。

每位来宾下车的地方还专门铺了一条印有云璟logo的地毯。进入那扇黑金色大门,随后走过大堂,乘坐高速电梯前往真正的目的地。

余扬一路紧跟在贺靳屿身边,坐电梯时耳朵还有点闷痛,他忍不住偷看印在电梯门上的贺靳屿和礼仪小姐,发现对方皆是泰然自若的神情,多少有些郁闷。

等电梯门再度打开,他们已处于六百米高空。

全景玻璃窗环绕着整个云璟,城市风光一览无余。

那些已经拿着香槟酒杯在交谈的人们停下来,朝贺余二人看去。

贺靳屿微微俯身,与他今夜的舞伴耳语。

“现在向我们看过来的那三个人,秃头姓光,大白脸姓王,细眉毛红嘴巴的姓沈。”余扬感受到贺靳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记住了?”

余扬点头。

贺靳屿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拿过两杯香槟,递给余扬一杯:“等会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完向那三人走过去,余扬连忙压着慌乱的步子跟了上去。

细眉毛沈女士率先给贺靳屿举了杯,远远问了句好。

“贺总,真是好久不见哪!”语气里有股子热切。

贺靳屿笑起来,回敬:“是很久没聚了。”浅抿一口金色酒液,“也敬光总王总。”

秃头光总和白脸王总敬完贺靳屿,好奇地看着他身边一袭黑色绒短绒西装的年轻人:“这位是?”

贺靳屿笑应:“今晚的舞伴。”

说完,气氛安静下来。余扬原本以为贺靳屿是要替自己开口的,结果这人也看着自己,还真是让自己发挥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举了个杯。

适才贺靳屿在他耳边的提示被铭记在心:“光总...王总,和沈总,晚上好,我叫余扬。”见大家没反应,喉头都有些干涩,“那我先敬各位一杯。”抬手咕嘟咕嘟干掉整杯香槟。

沈总别有深意地盯着余扬,嘴唇鲜红:“是个新面孔呢?”

贺靳屿不咸不淡道:“确实是个新人。”

不一会,这四人就从寒暄聊到生意,光总老想跟万弘搭上线,这会算是趁着贺靳屿在忍不住拼命巴结;王沈两人也有意无意想通过贺靳屿了解一些内幕,却都被贺靳屿点到为止地推停,除了他有意透露的信息。

余扬跟贺靳屿明明是并肩而立,却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他努力听着这几人的聊天内容,生怕等会又被点名发言幸好直到贺靳屿结束这场对话时,也没人再问他一句。

倒是贺靳屿还不忘鼓励他:刚刚表现不错。

“做得很好。但是等会再碰到要介绍自己的情况,不要露怯,自信一点。香槟也不用全干,抿一口就可以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贺靳屿所言就像定心丸似的,稳下余扬乱蹦的心脏。带着那份一定要在贺靳屿面前好好表现表现的心情,余扬重新快步跟了上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几场交谈余扬都应对极好,看起来真像一位公子哥了。

这高脚杯举得越久,敬酒的动作越自然。

窗外是刚入夜的城景。

这个高度向下看,城市的灯光会变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点。亮度,说不好是高挂穹顶的水晶吊灯更胜一筹。

灯光与觥筹交错,晃得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余扬一直跟在贺靳屿身边,男人笑,他也得笑,嘴巴都酸了。他趁路过一处没人的角落时努努嘴,镜面装饰画将这幅表情照得十分滑稽扭曲。

这场晚宴正式开始于夜间八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