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屿这时刚从拐角走出来,冷不丁就跟余扬打了个照面。本该是上课的时间,男生却在外头罚站,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余扬似乎也没想到贺靳屿会走到这来,发呆时微拧的眉头还没来得及松开,嘴唇轻微动了几下,大概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贺靳屿才恰当,半天憋出一句领导好。
贺靳屿点点头,少年十分拘谨,有点像小动物嗅到猛兽气味时那样绷着身子。
“余同学,又见面了。”
大多数人见到贺靳屿都会不自在一是因为来自高等alpha的威压,二是因为那张英崎的皮囊。
余扬此时就是第二种不自在。贺靳屿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内,刚好够他看清长相。
男人梳着背头,每一寸五官都暴露在空气中,精致又坦诚。余扬站在那,感觉对方的信息素都被冷风吹到他身上来了。
“呃...”余扬意识到自己看得有些久,窘迫地把眼睛挪开。
因此错过了贺靳屿看向他的目光。
余扬心想,刚刚还是校长室里体恤民情的体育委员,现在就在人眼皮底下罚站,这影响也太不好了。
“余扬!”好在老师不忍他落下课程,将他召唤回去。余扬头一次觉得老师的声音如此天籁,将他从尴尬的氛围中拯救出来。
他还想最后留个好印象,努出笑脸朝贺靳屿说了声领导再见,但刻意放缓的步子落在贺靳屿眼里还是太明显。
老师已经讲到文章后半部分。余扬偏头想问丁毅读到哪了,结果后者正满脸惊诧地看他。
“那人是谁啊?”
“就那个教育局领导啊。”
“我操,确实帅啊!”
丁毅竖起大拇指,这领导长得跟大明星似的。老师狠狠把丁毅叫起来,“不听站后面去!别打扰别的同学!”
这回换余扬把脑袋藏在书本后面,憋笑憋的辛苦。
一节课急匆匆地结束了,文章要点还没讲完。老师见台下如此困倦,难得放过这群即将溺毙在题海的学生们。
“我们还差作者立意没讲,下节课语文课代表记得提醒我,这个是考点很重要。”台下一阵欢呼。
丁毅趁课间跑去天台偷偷看手机,余扬蹲在一旁喝饮料。丁毅瞥了眼发小,那根吸管被咬得泛白,在寒风中支离破碎地晃荡着。见他又戳开一盒橙汁,丁毅刚要调侃他是水库胃,便发现这人根本没在喝橙汁,嘴巴倒是含着吸管一鼓一鼓的。
丁毅收起手机:“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没,就是想咬点东西。“余扬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把空盒扔进垃圾桶。
“...真的?”丁毅不放心,“是不是你爸妈又”
后半句被上课铃截在喉咙里。
余扬拢拢丁毅肩膀:“他们影响不到我。”接着话锋一转,“对了,外婆最近还说想你了,今晚去不去我家吃饭?”
“你不早说,我今晚有课!”
“那后天来呗。”
“okok,必去,你帮我跟外婆说做个辣椒炒肉呗,我想好久了。”
“知道了。”
带棱角的四方包装正藏在余扬宽大的校服口袋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它漏出的一角。
群~607~985~189?整理.2022?03?09 01:59:10
2
说起来余扬第一次抽烟还是丁毅教的。
初中的时候,丁毅不知从哪买来一包便宜烟,偷偷摸摸拉着余扬在楼顶抽着玩。男孩们吞云吐雾,俨然感觉自己变成了电影中充满男人味的角色,瞬间满足了心中那点好奇和憧憬。可惜丁毅十分不给力地呛了口烟,那咳嗽声大的,余扬生怕把谁给引过来他心虚地踩灭未燃尽的烟头,拉着丁毅逃出了那个地方。
辛辣的味道在喉咙里横冲直撞的感觉确实不美妙,烟草混着冷风,刮得肺部生疼。
余扬背着好友偷偷上了瘾。虽然不常抽,但有时候总想来那么两口,除去帅这个因素,余扬发现,烟雾同样能带走一些焦虑和忧郁。
他抽完烟又吹了许久的风,最后才敢起身上楼。
余扬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家中只有他跟外婆两个人。
此时天已经半黑,屋内却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客厅未关的电视,余扬轻手轻脚地给在沙发上睡着的老人盖上毛毯,然后关掉了有些刺眼的屏幕。
裕岭小区虽然带一个“裕”字,却是处跟富丽堂皇毫不相关的老旧地方。只是房子是外公留下来的,即使余扬父母在外地赚了足够的钱,外婆也没答应搬去别地,和外孙一住就是十八年。余扬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会在裕岭生活一辈子。
余扬把煮好的粥端到茶几上,叫醒嚷梦话的外婆。
外婆悠悠转醒:“你这个身上哦,怎么一股子烟味......”淡淡的烟草气让她想起因肺癌去世多年的外公,“你外公以前身上就是这股味道,打了骂了都不愿意戒”
余扬汗颜,忙说身上是路过某个抽烟老大爷身边时染的味儿。
看见热气腾腾的粥,老人家不再数落亡夫,轻轻吹了一口粥,入口时温度正好。想到外孙也能照顾她了,小儿初长成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外婆身体还算稳健,如今余扬不再需要她处处操心,平常就喜欢出去遛弯,顺便跟小区里的小姐妹们谈谈天、说说地。
话题不出所料,总会聊到孙辈身上。
小姐妹的孙子辈们大多都已经十八九岁,难免会在外面谈个恋爱。尤其是老人家,但凡闻见孩子身上有陌生的信息素味儿就紧张的不行。
omega是需要保护的花骨朵,alpha是目中无人的隼鹰,beta可以是采花人、也可以被采摘。总归都不省心。
偏偏余扬哪种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