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满坑满谷的懵懂心跳，就在少女的注视下脱了鞋袜，挽了裤脚往河里踩去，那湿滑吸人的淤泥咬着他，让他艰难而缓慢的靠近了那团乌黑如墨的蝌蚪，废弃的矿泉水瓶灌了整整一瓶，他转身扬手给她看。

岸边的少女自是欢喜，笑叫着迎接他回来，可少年又如何能发现她顽劣的恶作剧之心，就在手指触碰到少女伸出的指尖一瞬间，人却被反力一推，整个失重仰倒在淤泥丛生的河滩边…

不过是乍起的捉弄之心，没有预谋，也没考虑后果，颜清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可泥水中的少年却在挣扎起身后对她并无责怪...那有些幽怨又无奈的眼神，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雷声将近，两人在大雨中狂奔回家。

之后好多天颜清都没见到赵之野，只从王永怡口中听说，他不知为何的摔进了河里，弄的一身脏不说，又淋了大雨发了低烧，导致第二天的模拟考在年级里排名下降了好几位。

不过堪堪小学的颜清，自然不能理解太多，心中愧疚虽有，却也抵不过想要玩乐的心，于是登门而去，想要那个被自己捉弄的少年可以再一次陪她玩耍…

可再见时，却撞见了正被郁芳骂的狗血喷头的赵之野垂首站在房间中央。

那张距离满分不过几分之遥的试卷洒落在地，颜清第一次知道，原来成绩优异如赵之野，也会因为偶有的退步而被斥责。

郁芳在训斥声中出了门，颜清这才敢怔怔的靠近那个低着头，垂着手的男生。

“哥哥……你被郁阿姨骂了？”

她捡起地上的试卷，伸手握住少年的手，“我不需要你每次都考100分，只要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他笑着低了低头，说着幼时的往事，打火机的盖子打开又合上，终究没有再点燃第二支烟。

“我是…从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所以，你还能不能让我陪你？或者…你还能不能陪陪我？

月亮不知道自己的恬静与皎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0057 第56章 以后就没有哥哥啦

颜清有些语噎，半晌竟答不上话来，看着赵之野自嘲的垂眸低笑，只觉得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与折磨都是讽刺。

“你…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

她有些喑哑的开口，没有斥责，也没有抱怨，只是悠悠发问，你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吗？

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没有尊严，不由分说，毫无商量，一味的索取与伤害。

赵之野目光划过沙发的一角，投到不远处女人脸上，“我很抱歉，让你讨厌我了。”

我本可以隐藏的更好，藏的更深，直到时光足以打磨平滑我对你所有的情感的利齿，让我们的关系完美维持在青梅足马的邻家兄妹…

可你太过来势汹汹，又那么愚蠢的给了我机会占有你。

你怎么能给一个瘾君子触碰海洛因的机会呢？

抿了抿嘴唇，颜清有些消化不了男人突然告知的真相，她的确过于后知后觉，如果他不主动开口，甚至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察觉他的爱意，只会用那满怀憎恨的恶意，永生中共存。

可他突然的表白，让颜清尴尬又措手不及，所以这么多年，她到底是和什么人在一起相处？

冷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颜清有些恍惚，但内心的反感却无比的明显，“是吗？是喜欢我吗？”

万分感谢你的垂爱，可是我实在受不起了，无论过往，抑或眼下的局面，我都不会选择接受。

与原谅。

看着她起身，赵之野有些着急，即使心里早就知道会被拒绝的结局，但他仍然没有想好怎样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所以，心里的秘密不要说出口，就那么强迫着她，抓着她，姑且还能维持关系对不对？可一旦告知了真相，没有了底牌，他还有什么能力让她留下？

像被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能力充胖子，他甚至连之前的狂妄劲也被一并剥夺。

“你…你要走了？”

男人也跟着站起身，不敢靠近，与她保持着三步之遥的距离。

颜清看着他，读着他脸上的惊慌与不舍，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变成这样矛盾的个体？

她眼睛睇着他，不带感情，没有情绪，过往种种埋在心间，打死也不愿说出口，就那么摇着头，一时间有无数不可言说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不接受，我也不原谅。我要走了！你的话说完了，我全部都拒绝！我要走了！”

说着不成句子的话，只想一心远离这个男人，她急吼吼的转身往门边去，她要走了，她受够了！为什么所有的烂事都要找上她？就不能给她一点点喘息的机会吗？

赵之野绕过沙发，跟在她身后而来，可他似乎已经任命，一旦选择把内心的秘密公之于众，那就势必同时要选择承担这场豪赌的惨败结局。

“颜清…！”

跟到门边，眼看女人就要夺门而出，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别走！”

“你别…等一下。”他看着女人决绝的背影，心里的苦闷一瞬间扩大，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应该说，至少那样还能把她困在身边。

被强迫着回身，颜清第一次看见男人面露苦色的表情，真是奇妙啊，她似乎从来没在这个男人脸上获取过诸如此类“痛苦”的模样。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再抱你一下。”

就当是最后的念想，然后我会消失，从此不会打扰你…

颜清看着他，突然有些想笑，好像自己的命运就是从犯傻那天开始，彻底走上了歧途，如果她不曾动过歪心思，不曾提出过愚蠢的要求，是否她与眼前男人的关系还会一如既往的要好…她的妈妈，也不会在最后的日子里因为她而伤神伤心…

“好…就当最后的念想，哥哥。”

她有些动容，时隔9年，再一次轻声叫着他“哥哥”，声调平淡无味，不带一丝感情，不堪回首的往事涌入心间，她终究没忍住红了眼眶，如果能好好说一声再见，换来最好的明天……那她愿意，她接受！

被男人伸手环过腰肢，稳稳的拥进怀中，他像小时候一般轻轻的摇晃着少女，“颜清乖，哥哥对不起你…以后就没有哥哥啦，自己要坚强呀。”

0058 第57章 这次求你选择我

静谧的拥抱，仿佛两人的关系从未有过隔阂，赵之野不想松手，内心的酸楚在这一瞬间突然被撕扯到了最大…

他不单单是在与怀中女人道别，更是在与他艰辛苦闷的青春，她用无谓的纯真烘焙出的点点柔情说着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