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1 / 1)

凌文议学识很好,跟林重檀交谈起来,几乎是文人切磋。凌文议越谈越高兴,甚至当场说要让林重檀解一局死棋。

林重檀闻言,勾了下唇,“看来凌大人是要考考我,那我不得不全力一试,若没成功,还望凌大人不要取笑我。”

“自然不会,此棋甚难,我从孤本上看来的,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解开过。”

他们说着,就让手下的人在原地搭帐篷,躲里面开始摆棋局。

这局死棋的确很难,林重檀眉头都微微蹙起。我也忍不住在心里想该怎么解,不知过了多久,林重檀拿起棋子,放在某处。

凌文议紧跟着下了一子,不到五步,凌文议停了下来,他看林重檀的眼神肃然起敬,“你居然真的能解开,你……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凌某服了,彻底服了。”

“凌大人谬赞,我不过是喜欢看书,原先在书上看过一盘类似的死棋,这才侥幸解开。”林重檀抬眸看向帐篷外,“天色好像很晚了。”

我听到这话,余光扫了眼凌文议。凌文议一早就跟我说他准备今日跟林重檀秉烛夜谈,一叙家国之情,力求打动林重檀。

凌文议站起来,掀开帐篷帘,天色果然已经暗下去,远方的天际已变成幽蓝色。

“巫命大人,这么好的夜景,不喝点酒岂不是可惜了,今日不如我们以天为被,以地作榻,好好地尽兴一把。”凌文议说着,还没等林重檀答话,就让随侍取酒。

酒是我们从邶朝带来的酒。

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一张琴,“今日我带了琴,琴声,美酒,好景,快哉!快哉!

而我看到琴,脸色不禁微变。我登时扭头看向林重檀,他神情如常,只是在凌文议请他弹一曲的时候,他笑着拒绝了,说他很久不弹琴了,已经生疏。

凌文议不知道林重檀的手受过伤,这些时日,林重檀始终带着手套,从不摘下,凌文议以为那是巫命身份所致。

今日的风意外不大,星如河,苍穹似被,云雾轻薄,仿佛一伸手就能捉住天上的东西。宴上我也跟着一起喝酒,喝的不多。凌文议喝到中途,为解决三急暂时离开。

此时我有了点醉意,心里也有些勇气,有些话早就想跟林重檀说了,过了今日不说,我不知道我哪一天才能说出口。

“我可以单独跟你说会话吗?”我对林重檀说。

林重檀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说了好。随侍们都退远好几丈之外,我特意把彩翁交给钮喜,只是我说的是,“彩翁,你帮我盯着钮喜,别让他过来偷听。”

彩翁果断接受任务,飞到钮喜肩膀牢牢不动了。

“我……我……”我闭了闭眼,“我已经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了,我想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重檀沉默半晌,方道:“我怕你太冲动,去找他报仇。他城府很深,如果知道你清楚真相,会先杀了你。”

他这个回答是我猜测过的。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很聪明机智,成功杀了他。”林重檀对我轻轻笑了一下。

我也想对林重檀回个笑容,可是我实在笑不出来,原来真是这个理由。

我垂下眼,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拿出先前藏好的匣子,放在他面前,“这个东西,我想还是要还给你。”

林重檀盯着匣

子看了一会,才伸手拿过慢慢打开,里面装的是他送我的雪珠。

“林重檀,这是我最后喊你这个名字,其实我很开心看到你现在成为北国的巫命,被那么多人尊重。我们……我们之前发生太多事情,但不管如何,都过去了,我祝你天定保尔,俾尔戬谷,祝你灯前儿女话团圞。”

我的话说出,却半晌无人应。我放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收回去,林重檀恨我对吗?他如果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对他报复实在过于惨烈,即使他在牢狱里遭受的事情绝非我所愿。

我不敢问他那些事。

林重檀目光还落在那一颗颗雪珠上,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抬起眸看向我,温润而泽。

“是我装得还不够像原来吗?”他轻声问我,“小笛。”

第119章 大寒(5)

一种无法忽视的古怪感从我心头升起, 我刚想站起来,就看到林重檀吹了声哨。他吹哨时面上的笑容已经敛去,变得面无表情。

方才还是寂静的平原横空出现无数人影, 是北国人。我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惧意, “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重檀盯着我, 奇怪的是他明明没有任何表情, 可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又是温柔的。

“小笛,你看今夜的夜色多好啊。”他低低说道。

话才落,我的头开始晕。

我一把抓住桌沿, 目光扫向桌子上的饭菜酒水。酒是我们邶朝的酒,饭菜是他们现做的,林重檀也吃的了,唯一我碰了旁人没碰的是桌上的马酥糕。

凌文议不好甜食,林重檀也没碰。我吃马酥糕还是林重檀在凌文议走后, 端到我面前。

我当时正在犹豫待会说出口的措辞, 见到放到面前的马酥糕, 顺手拿了一块。

林重檀是故意的。

我想开口说话,但已经不能。我晕过去最后一瞬间看到的是林重檀,他慢条斯理地品了口酒。浩瀚的星河夜空在他背后,如斯美景,却成了一场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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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 身体莫名疲乏。薄纱帐在我手心拂过, 我忍不住微微用力抓住,还未松开,一只手先扣了上来。

我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手的主人挑开了薄纱帐, 帐后的脸皎若朝霞, 琼如雾山,一双眼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顿了下,才从喉咙里咕噜出他的名字,“檀生。”

转瞬间,我看到林重檀唇边荡起一抹笑,他将我从床上抱起,手抚过我到后腰的长发,“睡饱了吗?肚子饿不饿?”

“有点饿。”我将下巴抵在他肩膀处。不知为何,我觉得哪里不对,可我又想不起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