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小二上菜了,宋芙拿出两张画像,“请问你有见过这两个人吗?”
小二的眸光闪烁一下,“没有。”
宋芙收起画像,“这样啊。”没有再勉强。
她和身侧的迟逾白对视一眼,轻轻叹一口气。
他们知道小夫妻确实是到了桃花源的,小二说没见过,其实就已经告诉了他们坏消息,看来就算他们来的比剧情线中还要早,也无法避免这对小夫妻遭遇不幸。
那对小夫妻女有钱,男有貌,二人情投意合,但女方家中不肯将宝贝千金嫁给一个无能无才之人,于是断然拒绝,并要求两人不再联系。
两人悲痛欲绝,想着天下之大就没有个能容得下他们的地方吗?刚好听说了桃花源,便留书一封私奔,自此失去消息。
“我们是他们的朋友,原想着都来了这儿彼此有个照应,原来他们没过来。可惜了……”宋芙对两家老人的懊恼悲伤记忆犹新,两鬓斑白的老人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地恳求他们将孩子找回。
迟逾白也记得,但他不在乎,目光落到宋芙因遗憾垂下的眼睫,唇角下压,生出烦闷。
他不愿宋芙被旁人所扰感到难过。
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宋芙一直都是容易心软的性子,有痛苦摊开在她眼前了,就肯定是要帮上一帮的。
为此甚至可以跟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同情。
迟逾白清楚宋芙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两个字,他经常告诉自己,不要奢求更多,但人总是会贪心的。
他对同样被宋芙所同情的人带有天然的、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敌意。
偶尔又会控制不住地想,宋芙对他的同情能维持多久,若是之后出现了比他更可怜,或者是、宋芙真正喜欢的人出现了呢?
有结契时立的誓言,但誓言那种东西只要强大到一定地步便不会有作用,或许是几百年,又或许是千年,到了化神之境,世间所有的桎梏都不再起作用。
宋芙只在乎他一个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呢?
一直待在只有两人的秘境里,没有惹人烦的家伙。宋芙可能会无聊,但是没关系他会准备很多的话本
“简单吃一点,我们待会儿去街上逛一逛。”
宋芙突然出声,迟逾白的意识被拉回,他嘴角勾起弧度,“好。”
桃花源的人不少,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只是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大家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或者是游戏中只会念着固定台词的NPC。
而且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就是极度惊慌。
宋芙和迟逾白正在买胭脂水粉的小摊前看,听到女子着急的唤声,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不过六岁的小孩撞到了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老大爷年纪大,又一时不备,直接被撞翻在地,原本串在草木棍上的糖葫芦也碎了一地。
方才唤人的女子跑过来将小孩抱进怀里,嘴巴里不断地重复着“原谅她,求求了”之类的话。
没人扶,老大爷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摔疼的后腰,他说没事,但那位魂不守舍母亲仍在重复,嘴巴里的话不像是对老人说的,而是对另一个暗处的存在求饶。
小孩还有很多事不懂,但已经能感知到母亲悲痛慌乱的情绪,嘴巴一瘪,放声哭泣。
女人眼睛瞪得更大,“不许哭!”她捂住小孩的嘴巴,在周遭同情的视线中,往家中跑去。
目睹全程,宋芙和迟逾白默默跟了上去。
看来今晚他们不需要假装吵架了。
在进城之前,宋芙已经和迟逾白提前商量过了,还提前演练了一下。
只是迟逾白好像长了一张不会吵架的嘴巴,面对宋芙半句重话都说不出,而宋芙那边倒是能想出来几句夫妻间吵架的话,只是这音量刚一抬上去,对面立刻表现出委屈,那股子气就泄了。很不顺利。
……
刚才的母子俩一路跑回了家,把大门一关,女人还在不断擦拭着孩子脸上的泪,只是怎么也擦不干就算了,自己也不自觉地落泪抽泣起来。
“可怜我儿,没你,娘也活不下去了。”道尽哀怆。
宋芙和迟逾白隐藏在屋顶上,静等夜晚中丝的出现。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剑殓长老当初命他们抓鱼的试炼了,他们的存在感能降到与空气无异,哪怕是无处不在,负责探听消息的丝也无法注意。
丝是在深夜中出现的,整个城安静得如同死城,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了,白天哭泣的母子俩正在房间中相拥落泪,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在炎炎夏日抖个不停。
在白色的细丝即将束缚住母子俩时,等候已久的宋芙和迟逾白出手,抢先一步抓住细丝,然后在对方先行斩断细丝联系之前,运用发散的感知力,找到了毒株巢穴的确切位置
在这个桃花源城最为普通的一间空房子底下。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间空房子就是虞秋柳和她夫君曾经的住处。
房间内的母子俩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惊呼出声,她自然看到了被斩落在地的蛛丝,“你们、你们是?”
宋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手扔出一道防御符,听着地底下抽丝的细微响动,到了院子里,和迟逾白一起往地上击了一掌,随机掉入沉入底下像是下水道般的黑洞。
从黑洞站两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小判断,毒蜘还挺喜欢使用原型四处爬动的。
洞穴中满是细密的白色蛛丝,走到大型平台似的最深处,蛛丝上挂着一个一个成人大小的茧,有一个没包好,甚至能看到一角的衣物。夏日,尸骨的臭味散发出来,让走入的两人不自觉地捂起鼻子。
“两个金丹期的娃娃,竟也敢来寻我的麻烦?”
女人空灵的声音在空档的巢穴中回响,“你们为什么总要多管闲事?我又没做坏事。”
迟逾白懒得理,宋芙正忙着用火诀把还有些许声息的人救下。
随着“轰咚”一声,一只黑色的巨型蜘蛛出现,她歪了歪脑袋,似是不解:“为什么要救他们?罪人受到惩罚,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难不成,你们从未杀过人?”黑色的蜘蛛忽一下爬至洞穴顶部,到迟逾白的正上方,“可我闻到你身上有不少的血腥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