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十五的固定早课，去给他们上课的师叔都是不同的，似乎是谁有空了就来讲两句，没个固定的体系，讲上半个时辰后就到了答疑解惑的环节。

其实有系统这个最了解世界规则的作弊神器在，宋芙压根不需要在课上提问，但不提问的就会被抽答，答不上就会有教训，对比之下，她认为还是提问题比较好。

宋芙和迟逾白坐在小院的桌子上抄书。

迟逾白并不专心，抄了没几个字视线便落到了身侧的宋芙身上。

大家都说宋芙有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就连之前的迟丰被宋芙落了面子，骂人的时候都要添一句“不过是仗着脸好看”。迟逾白也很喜欢，但如果可以的话，又卑劣的希望宋芙容貌平平，身边只有他一人就好了。

宋芙注意到视线，掀起眼睫，清澈的眼瞳仅倒映出迟逾白一人，她摸自己的脸，“有东西？”

迟逾白指指她的颈后，“发髻散了。”他最近发现宋芙不太会挽发，或者说比起其他女子会的样式非常少，又嫌麻烦，经常两三天才重梳一次，有一回甚至直接用了根绳把头发束起，说是马尾辫。

宋芙摸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唔”了一声，“我重新弄一下。”

她确实不太会，小时候爹娘当成宝贝宠，一直到五岁还被抱着走，更别提梳头发了，那是两个人抢着干的活，每天都是不一样的造型。后面长大一些，有小丫鬟帮忙，再加上筑基期后不需要辟谷了，觉得脏了用个除尘咒即可，头发几天也不需要重梳……

宋芙决定扎个朴实无华的马尾辫。

迟逾白看不下去，起身，“我来弄。”

宋芙迟疑，扯头发还挺疼的，“你会吗？”

“会。”迟逾白动作轻柔地将发丝拢起，白皙修长的后脖颈随之露出，让人不自觉间联想到柔韧的花枝，但他也清楚，宋芙并不脆弱。

迟逾白定了定神，拿住簪子成功簪发，“好了。”

宋芙伸手去摸，摸到了流苏，歪头看向迟逾白，“不是我的簪子。”

“嗯，是我的。”迟逾白嘴角往上勾起弧度，黑色的眼瞳仿佛盈着星。

宋芙晃晃脑袋，发现迟逾白的簪发技术真比她强不少，至少做大动作时没有散开的迹象，召出水镜对着看了眼，“不错，挺好看的。”

迟逾白坐回原处，温声道：“等下次散开了，我再给你簪。”

其实怎么看都是根极普通的簪子，就连他本人也无法昧着良心夸赞，更无法说这是他还未真正觉醒时攒了多久才买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送出去，直到当下的平平午后。

宋芙配得天底下最好的，这根簪子不是，他也不是。

但他还是送出了这根簪子，思索着该如何才能讨宋芙欢心。迟逾白清楚自己的不知足，垂眸补了一句：“用更好的簪子。”

“我有好多，用我自己的就可以了，以后花灵石的地方多着呢，不要在这上面浪费了。”宋芙将注意力放在迟逾白面前的宣纸上，看到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一时沉默，“……我教你练字怎么样？”主角应该要写一手漂亮字的。

迟逾白说好，于是开始练字。

宋芙专门找了份用来临摹的书贴，又从储物袋里挑了文房四宝送出去，“练字不能着急，要静下心来。”

眼前人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皮肤白皙如无瑕冷玉，迟逾白看得出神。

*

固定的早课，宋芙和迟逾白一同赶过去，路上还碰到了蹦蹦跳跳的奉烛。

一见到他们，奉烛便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刚收到的小道消息，“你们听说了没，这次来给咱们上早课的不是师叔们，而是真正的长老！”

整个黔云峪能被尊称一句长老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一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这次不仅是咱们新入门的弟子听课，师兄师姐们也会来凑热闹。”

“是吗？”宋芙很给面子地表现出了惊讶，“是哪个长老呀？”

奉烛手指戳着太阳穴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是叫占、占……”

“道占长老。”宋芙通过关键词将信息补充完整。

这位长老算是所有长老尊者之中最为活跃的一个，没什么架子，众所周知的平易近人，但也有弟子说他神神叨叨的，嘴巴里说的话只能信一半，最大的爱好是给人算命

约莫一炷香后，见到了人，预想中应该是个白发苍颜的老者，结果却是个看起来年纪同他们一般大，甚至更矮一点的少年。

宋芙三人进去的时候，被拦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看，“小友，你们信命吗？”

三人异口同声：“不信。”

道占长老：“……其实吧，可信可不信，我给你们算上一卦怎么样？”

“答应答应！”还没等三人做回复，已经坐在里面的人帮答了，好意提醒，“道占长老可不是谁都会给算的，哪怕不信，听听也没什么的。”

道占长老最先看向迟逾白，掐了两下手指，摇头晃脑道：“难算难算，人算不如天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前路一片坦途啊。你小子有前途，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命格。”

宋芙：“……”主角嘛。

迟逾白反应平平无奇，“哦”了一声。

道占长老显然对他的反应不满，皱眉继续掐了几下手指，笑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八字桃花星旺，露水情缘多如毛，女人是一个接一个啊。”

阁内竖耳听的弟子们都调侃的笑开了，而迟逾白本人则是第一时间扭头看宋芙的脸色，没看出什么，有种被泼了脏水还无法换衣服的无助感，毕竟他无法证明压根没发生的事。

迟逾白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臭长老。他咬后槽牙，“我没有。”

道占长老确信点头，“是啊，现在没有，之后就有了。”

“你！”迟逾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气了，偏偏他现在打不过长老，“以后也不会有。”

有知道内情的，免不了调侃，“长老，你这么会算，就没算到人家两个感情正浓，出了名的形影不离，是对儿神仙眷侣？”

道占长老问：“哪两个？”

他眯着眼睛重新打量眼前三人，指指迟逾白和奉烛，“这两个？”

奉烛当时就不乐意了，没大没小地放肆道：“就两个人你还能选错，你到底会不会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