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觉醒,和灵根检测大体相同,都是用来表面天资的玩意儿。

像刚才提到的灵蛇血脉,是宋家的专属,祖宗辈是神兽,身上的血肉像是外挂,修炼起来自带加成,血脉浓度越高,说明这个人修炼的潜力越大。

迟家的祖辈神兽是白虎,用来血脉觉醒的地儿是片光秃秃的旷野,上面长着零星的杂草。但要将那层薄薄的土吹走,就会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图腾纹路,是先祖的陨落之地,自带令人腿软的威压。

血脉觉醒用不着各种虚头巴脑的步骤,唯一要做的便是滴血在中间的石柱,然后静等身体的变化。守阵者的作用,只是防止觉醒人暴走。

兽,本就充满不可控的野性。

到了血脉觉醒那日,迟伍动用家主的权利,将所有人招呼起来去观礼。他嘴上说得好听,说迟逾白作为他兄长独子,该有这般待遇,“我们逾白将来肯定能撑起我们迟家的重担,如我去世的兄长般,前途不可估量。”

这话听得人头皮发麻,说不出的古怪,没人说不是,也没人应和。

“走吧,宋兄。”

迟伍表现出了迫不及待,嘴角高高上扬。

宋芙这两日一直和迟逾白在一起,少年话很少,她单方面说十句都得不到回应,“哥哥,你……”该说什么,说不要抱有期待,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吗?

宋芙闭上嘴。

锋利的刀划破了少年的掌心,温热的红色鲜血随之流下,滴落

窃窃私语响起。

“怎么没反应?”“我血脉觉醒的时候没那么慢啊。”“是血不够多,还是怎么样?”“我还记得家主当年觉醒时,光可是刺眼呢。”“你说的是前任家主,千百年唯一一个。”“那家主的儿子也不该差劲啊,该不会他根本不是我们迟家的孩子吧?”

迟逾白蓦然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人,眼神如刀凌冽。

终于,迟逾白脚底的小圆盘亮起了一丝白光。

“这算什么?”没有出现虎的表征就算了,居然连图腾都只唤醒了那么一点,别说不比支系的孩子了,这种血脉浓度,还不如杂灵根的普通杂役。

众人沉默,气氛凝重,还是迟伍率先开了腔,心情看起来甚至可以说不错的模样,“唉,想不到我去世兄长唯一的血脉,居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过逾白你也不必难过,我们迟家养个你还是没问题的。”

迟伍说:“你要感恩。”

立刻有人出声附和,夸新任家主仁心。

迟逾白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像是提线木偶般没了灵魂。

圈套。

而迟逾白要在这圈套中困整整十五年。

宋芙抿抿嘴巴,从宋母的怀抱中挣脱,小跑着去抓住少年的手,一时冲动道:“你要不要和我走?”

[宿主?!]

迟伍对她皮笑肉不笑,“这怎么能行,我们迟家的孩子就算是废物,也断没有让别人帮忙养着的道理。我知道小芙是和朋友玩久了,舍不得,但下次说话可不能这么随便了。”

宋芙没理他,只是等迟逾白的回应。

迟逾白说:“不要。”

宋芙又被宋母抱起,柔声安慰,“芙芙是个懂事的孩子了,不要说让人为难的话。血脉觉醒后需要在陨落圣地附近生活数年,这样才能稳定,不然神志会有影响,虽然……”

“虽然逾白这孩子毫无天资,但也不能随意离开。”迟伍补上了剩下的话,语气耐人寻味。

“……知道了。”宋芙松开牵着迟逾白的手。

她刚才想着放弃一些积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拿C了,这所谓的福利剧本,完全是在拷打她的良心嘛!

[呜呜。]

宋芙:‘啊,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只针对剧情线。

*

痛苦。

想到迟逾白即将面对的,那双黑漆漆映不出光亮的眼,宋芙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可她明日就要走了,两家离得太远,以后回来的可能少之又少。

宋芙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结果还是把敏锐的宋母吵醒了,“芙芙要去哪儿?”

宋芙站在床下,乖乖背起手,“我想去找逾白哥哥,和他说说话。”

宋母轻轻地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小脑袋,“去吧,娘送你。”

一大一小绕过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紧闭的房门前,宋母躲在树后,宋芙翘着脚尖敲门,小声喊:“哥哥,哥哥你睡着了吗?”

门从里面打开了,是迟逾白,垂眸望着她。

宋芙也没废话,直接把自己的小荷包整个递了出去,又把宋母准备的东西额外给出,“哥哥,我明天就要走了,这是留给你的礼物。我娘亲说,这个纸叫幻声雀,你在上面写字,然后把它折成纸鹤的样子,它就会自己变成鸟儿飞走了,飞到我这里。”

她耐心地解释:“你如果受欺负了,就可以用这个……哥哥,你会折纸鹤吗?”糯白的小脸,一本正经。

“会。”迟逾白垂着浓密的眼睫,“我娘教我的。”

宋芙又把其他的玩意儿介绍了一遍,不太放心地叮嘱:“哥哥,要藏起来,不要被别人抢走了。”

迟逾白的嗓音发哑:“我知道了。”

少年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如同断线的珠子,他静静地凝视着宋芙,用自语的音量轻轻道:“我知道的。”

宋芙心都揪起来了,这次没用袖子了,而是拿手帕擦,“哥哥,会好起来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