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一边安慰母妃一边看向福成长公主,余光扫过站在旁边的郑元贞,有点担心郑元贞在长公主那里告了他的状。

但福成长公主看他的眼神只有跟柔妃一样的关心:“真的都养好了吗?元贞跟我们说没有大碍了,可别是你教她拿来哄我们的。”

庆王看向郑元贞,郑元贞别开脸,与其说是置气,更像被他凶过还要帮他应对长辈的幽怨。

四人移步到内室说话。

柔妃亲自检查过儿子的刀伤,亲眼瞧见那伤口确实已经落痂留了一道白色的长疤,柔妃还是心疼得直掉眼泪。福成长公主也擦了擦眼角,询问庆王当时的惊险。

越险越能证明庆王反杀匪首的英勇,庆王愿意讲这个,还强调了他安排骑兵策应的周全准备。

“若非冯规身边出了内奸,我那晚的战术分明是天衣无缝。”

柔妃点头:“是啊,谁又能料到匪首那边胆大,竟然敢窝藏在潭州知府身边。”

郑元贞与母亲对视一眼,也都觉得庆王输在了运气上,行兵打仗是要知己知彼,可也有兵贵神速的说法,庆王在潭州准备的越久,越有可能走漏风声被匪群知晓,届时连引蛇出洞的计谋都要失败,一旦山匪深藏山水环绕之地,六千官兵去抓也得分散开来,拖延久了,照样要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福成长公主说出她的猜测:“肯定是贤妃在皇上那里吹了枕边风,拿九百多匪兵的性命说事,她那人,最会假仁假义。”

庆王脸色一沉。

柔妃道:“你外祖父说了,事已至此,让你真心悔改,皇上要的是你知错能改的态度,不是狡辩之词。”

福成长公主:“是啊,贤妃挑你伤亡太多,你就写自己多惋惜那些府兵的冤死,写你杀完匪首看到府兵们尸横遍野的悲凉。”

庆王的文采还是很好的,闻言登时有了信心。

两位长辈离开后,庆王拉着郑元贞的手腕将她带回内室,抱着人道:“前日是我错了,把父皇冤我的火气撒在了你身上,表妹怎么罚我都行,别生气了?”

他先赔罪,郑元贞心里就舒服了:“好了,也怪我心急,光想着如何帮你破局,连你受伤都忘了关心。”

庆王的刀伤早不疼了,郑元贞这么温温软软地一说,倒是把他憋了一路的火给勾了出来,抱起人便去了床上。

姚黄惦记了一日,到黄昏惠王爷回来的时候,她的月事还是毫无迹象。

惠王爷平平静静地朝她看来,姚黄平静不了,说不清怎么回事,下意识地低了头。

赵璲眼中的王妃,脸颊有些红,唇角微扬想笑又不知该不该笑的模样。

极擅察言观色的惠王爷居然看不透这样的王妃究竟在想什么。

赵璲也不好问,怕王妃以为他很着急听到喜讯,怕王妃是在为月事来了他昨晚错过机会而笑他自作自受。

夫妻俩各想各的,都避开了月事的话题,直到夜幕降临,两人再次躺到了床上。

这时,姚黄才靠到惠王爷怀里,小声道:“奇怪了,今日月事竟然还没来,腰也没酸胸也没涨什么的。”

明明没想那些却被王妃一句话说得又紧又热的惠王爷:“……”

缓缓呼了一口气,赵璲道:“再看看,到月底还没来,应该就是有了,那时再请御医过来为你诊脉。”

姚黄太惊讶了,半撑起来托着下巴问:“王爷真想到怀孕的事啦?你怎么比我还懂?”

赵璲让王妃先躺好,再道:“少时读医书时看到过,说女子若有孕,会在月事结束后的一个月左右号出滑脉,你我多等十来日,脉象会更准。”

如果是在王府,马上就可以让府里的两位郎中过来为王妃号脉,但这是行宫,父皇出行带了大半个太医院过来,随驾的诸位王公大臣就不宜再带自家的郎中了。

此时夫妻俩叫御医,消息肯定会传到父皇母后耳中,赵璲不想夫妻俩还没有准信儿时再被父皇母后过问。

姚黄懂了,手指挤进惠王爷的指缝:“真有了,王爷高兴吗?”

赵璲反握住王妃,沉默片刻道:“高兴,只怕你会辛苦。”

杜贵妃怀孕时,父皇还会陪她去御花园散心,他的王妃怀孕了,要去散心还得王妃推着他。

姚黄看不清惠王爷的脸,但惠王爷握着她的手忽然变紧了,下一刻又松了力道。

姚黄摸不透这短短两下的功夫惠王爷在想什么,她只是枕着他的肩膀笑:“怀孩子跟种地一样吧,肯定会有辛苦的时候,可王爷长得这么俊,我长得这么美,咱们的孩子模样肯定也差不了,我连大殿下那边的侄儿侄女都喜欢,对自己的孩子就更喜欢了,辛苦几个月也值得。”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惠王爷在她这里种的可是个龙孙、龙孙女。

不提自家骨肉她与惠王爷肯定会稀罕,单说这孩子给她带来的好处,有了龙孙龙孙女,永昌帝那条老龙就不会因为她吃喝玩乐这种小事便动重新给他家老二换个王妃的念头。

六月二十三,永昌帝收到了庆王闭门十日后送来的第一封思过折子。

折子里对他不听劝谏、抢别人功劳的事只字未提,只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悔恨他不该贪功冒进,并为倒在湘江岸边的近千府兵痛不欲生,对护他牺牲的那二十二个近卫仍然瞒得死死,仿佛他不说,他的父皇就不知道一样,又或者庆王根本没把他的近卫折损算在朝廷剿匪的折损里面,所以认为不需要上奏。

永昌帝看笑了,朱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字:嗯。

吃过晚饭,几个侍卫、宫人过来禀报今日可能值得皇上听的一些新鲜事。

“回皇上,王爷下值后直接回了云山堂,饭后与王妃在行宫里游了半个时辰的园。”

永昌帝意外地挑挑眉,老二媳妇最近怎么不带老二出去玩了?莫非被他朝老三发的那一通火震慑到了现在?

次日黄昏,永昌帝在北湖边的草地上赐宴,篝火烤全羊!

烤得焦黄冒油的羊腿肉端过来时还滋滋滋地响,姚黄眼巴巴地看着宫人帮她撕好肉放到盘子里再端给她,这要是在长寿巷自家人跟前,姚黄肯定直接用手抓了。

永昌帝坐在另一边,随意扫过来一眼,见老二媳妇吃得那么香,放了心。

然而接下来几日老二媳妇虽然会带着公主们去游湖、捶丸笑闹依旧,却没再陪老二跑马,都是在行宫里面晃悠。

永昌帝暗暗思忖,难道老二媳妇也跟当年的老大一样,嫌弃老二性子闷不愿意带老二玩了?

永昌帝能理解儿媳妇,可他更心疼自家老二,一心疼,永昌帝就做出了休沐日那天叫上老大、老二陪他去跑马的决定,老二都愿意陪他媳妇跑马,总不至于不愿意陪父皇吧?

“明早辰初出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