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忙问:“哪日?”

“后天。”

后天恰好是十五。

奚昭原打算跟上回一样改换容貌混进主寨,却不算安全。毕竟她是要从寨主的影子里找着那鬼钥,保不齐他身?边有哪个眼尖记性好的,看出她是个生面孔。

现下有了个混进去?的好机会,她思忖着问:“我可以跟着去?吗?”

元阙洲却道:“此回不宜去?主寨,我一人去?便好。”

“为何?”

元阙洲往那小雀儿嘴里喂了枚灵草果子。

等它飞走了,他道:“大寨主并非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如今好不容易在?外寻着帮手,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良机。”

奚昭顿时?明白?:“意思是那大寨主想借着这次机会,要了二寨主的性命?”

“多半为此。”元阙洲将?那字条掷入药罐底下燃烧的旺火中,温声问她,“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若有机会,我去?主寨买些。”

“我想自个儿挑。”奚昭顿了顿,“况且就是因为危险,才?不能?让小寨主一人前去?赴宴,多个人也多个保障不是?”

元阙洲轻声说:“今时?不同往日还?是……你有非去?不可的缘由?”

“总待在?这儿也闷得慌。”

“这样么……”元阙洲垂眸,编捋的灵草细绳也搭在?了膝上,“那便一起去?吧。”

奚昭没待多久,就见外面飘起了小雨,便起身?要走。

出门时?,却撞着另一人。

“阿月郤?”她顿在?门口。

月郤恰好一步跃上石阶,肩头被微微洇湿。

相比之前,他的状况已好上许多。没那么瘦了,精神?气也稍足了些。

见着她,那双星目里登时?沉进笑。

他正想问她鬼域的事办好了没,余光忽瞥见元阙洲从房中走出,便改口道:“我来这儿找元寨主拿药,顺便调理下气脉。”

奚昭点?点?头,与他闲聊了两句便走了。

进屋后,元阙洲从柜中取药递给月郤,又检查起他的周身?气脉。

检查气脉需花上不少时?间,其间他道:“气脉已通常许多这两天可还?有昏厥之症?”

“没了,整天清醒得很?。”月郤望一眼桌上编了大半的灵草细绳,问他,“绥绥来这儿做什么,可是有哪处不舒服?”

“她来这儿是为契灵的事。”元阙洲没说得太仔细,转而问道,“你与她看起来颇为熟悉。”

这话好似在?哪儿听过。

月郤稍蹙起眉,转瞬就想起来,当日太崖打算利用他时?,也是拿这类话套的近乎。

由是他存了两分心思,含糊说:“还?行吧,不生不熟的。要不是没个去?处,也不会到这儿来你问这做什么?”

“无事,仅是随口问问罢了。”元阙洲说,“你也知晓她将?我的元魂用作了契灵,只是愧于对她了解太少,多数时?候帮不了什么忙。”

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实在?温和,月郤渐放下警惕,道:“没必要在?意那般多,她行事向来有自个儿的打算。”

“是。不过我虽常年住在?寨中,如今又无端占去?了寨主之位,实则仍不习惯与人走得太近,也不知该如何与契主相处。”元阙洲稍顿,“倒是那太崖郎君,言行做事都颇为自然?,叫人艳羡。”

自然??

月郤无声冷笑。

那蛇妖恨不得在?绥绥面前自燃才?是。

“他可没什么值得学的,看着好来往,不知藏了多少坏水t?。”他挑眼看他,“你要学他,仔细他将?你的命也算计了去?。”

绝非他胡说。

这两三?天里,太崖偶尔会找他。

十句话里总有那么一两句是让他警惕元阙洲。依他估摸着,那蛇妖八成还?在?暗地里使?过手段,想趁着绥绥不在?,要了元阙洲的性命。

就他所知,单往药里下毒便有过一两回那日他来元阙洲的院子里取药,恰巧撞见元阙洲在?喝药。概是风大,吹得头发遮了眼,元阙洲不小心趔趄一步,一碗药便尽数洒在?了地上。

当时?无事,可等他离开院子时?,竟发觉那药洒过的地方一片焦黑,药汁中还?躺了条烧枯了的干瘪蚯蚓。

这事儿被他压在?心底,谁也没说。后来他留神?观察过,偶然?发现条小蛇竟不顾旺火灼烧,莽撞爬进了元阙洲煮药的炉子底下。待他走近看了,却见那蛇在?旺火中化成了一片黑雾。

那一碗药也没被喝进肚里。

喝药时?,元阙洲不小心被烫着了手,一碗药又泼洒了去?。

走前他有意看了眼。

果不其然?,药汁洒落的那片草也被烧得焦黑。

不过同上回一样,才?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地面就又有草叶长出,将?原本的一片焦黑覆盖得彻彻底底。

两场毒杀,皆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却是将?此事记在?了心上,每回太崖拿话试他对元阙洲的印象如何,也多是答得模棱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