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使些阴私手段的鼠辈!”
“窃国大?盗在前,我这点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长鞭被?砍成两截,一截落在泥里,被?楚火落的鞋底碾着,另一截么,她望向那将?整张脸涨红的贺修文,“要我说,我清岭寨上下,抗击你们这群反贼,合该是一等一的忠君爱国之士。”
“好,好得很!”贺修文将?鞭子重重一摔,面色森然,“你当真不惧我这大?军,平了你的寨子?”
楚火落微微抬眸,“有何惧?”
昨日营中才损失惨重,只凭面前二人,定无权带出所有士兵,是以,攻寨的至多一千五百人。且,兵不可?离将?,失了主帅,再?是勇武的兵卒也不过一盘散沙。
“靠你一个文官带兵?”她眼神?轻蔑,又?扫向边上的司光霁,“还是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侍卫?”
话虽如此,敌方?兵力仍数倍于她,硬打?,她讨不到好。于这战死,只是无名的匪寇,只有同守军共同作战,斩下的人头才会是赫赫战功。
她露出一个虚伪的笑,“今日收获颇丰,我不欲多动干戈,二位带人回去,我等自不会再?多有阻挠。”
贺修文眸色深沉,调转马头,对旁边使了个眼色,“走。”
楚火落站在原地不动,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在心底默数三个数,猛然拔刀,“噌”的一声?,果然撞上了另一个剑锋。
无数搭弓上弦的声?音响起?,辨不清来自何方?,刀刃出鞘的声?音接连响起?,烽烟将?起?,只待最后一声?令下。
贺修文高举手中长剑,对准寨门,“跟我……”
忽得瞳孔一缩,剩下的令便堵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的,唯有那只手仍尴尬地举着。
他看向林木中缓缓走出的人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情愿戳瞎双眼,也不愿相信哪个只穿着亵衣被?推出来的,是自己这方?的校尉,可?偏偏,那鼻子、那眼睛,不是栾奉,还能是谁?
栾奉眼下好不狼狈,威风凛凛的盔甲没了不说,连蔽体的衣物都丢了大?半,亵衣也是松松垮垮的,活像是个被?人从?床上拖下来的奸夫。尤其此刻,挟持他的还是个极貌美的女子,簪子横亘在他的脖颈间,已没入寸余,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往外溢,将?白色的衣襟染成暗色。只要栾奉一挣扎,必死无疑。
柳玉兰姗姗来迟,正赶上双方?兵戎相见,所幸,也不算晚太多。
“退兵,且三个月内绝不攻打?清岭寨t?,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
寨里,一片欢声?笑语,再?度铺上了流水席,并且这次,终于没有不速之客的打?扰。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平日里揣着刀子到处游荡的山匪都改成了端菜的伙计,自里头鱼贯而?出,一盘盘菜肴摆上桌案,直至空位被?填满,连多一个碗筷都挤不进来。
“我敬三当家一杯!”崔和颂两手共执酒杯,躬身?行一礼,“今日能不费一兵一卒逼退敌军,三当家当居首功!”
“是啊!该敬三当家!”
列座诸人纷纷起?身?,齐声?道:“敬三当家!”
初次面对两军对垒的阵仗,饶柳玉兰先前表现?得再?如何镇定,也免不了心有余悸,手心不自觉地往外渗冷汗,可?抬眸碰上这般不加掩饰的赞赏与崇拜,那点慌乱竟慢慢消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身?为首领一员的自豪。
她站起?身?,郑重地饮罢一杯,又?将?杯中添满酒,望向坐于首位之人。
“玉兰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承蒙诸位不弃,更要谢楚当家与蔺当家,当初救我于水火,若无你们,玉兰绝无今日。”
她仰头将?酒液灌入喉中。
“这一杯,敬二位当家,敬寨中各位兄弟姐妹!”
众人的视线尽皆跟随过去,只见首座之人缓缓起?身?,号称非长安玉浮梁不饮的大?当家执起?酒杯,满宴顿时沉寂下来。
“今日得胜,非一人之功,当庆我们清岭寨上上下下,每一个人的功。”
楚火落依次看过去,“二当家从?中斡旋,传递消息,三当家生擒敌首,逼退大?军,四当家星夜兼程,赶制竹筏,老雷率领兄弟们运送粮草,芽儿年纪虽小,却?敢孤身?入敌营,还有在寨中负责接应的兄弟姐妹,此战,没了哪一个,都不能胜。”
“是以,此杯,敬清岭寨!”
“祝我等匪寇,清乱平叛,封侯拜相!”
*
宴至三更天,众人才散去。
寨子里的火光一点点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震天响的呼噜声?,连日来的打?打?杀杀、昼夜操练,直至今夜,才彻底有了个舒心的安稳觉可?睡。
唯有一盏灯,仍是亮的,在这片夜里便显得格外显眼。
“头疼……”
“知道自己不能喝还喝,你不头疼谁头疼?”
蔺师仪嘴上是这么说,却?已搅弄了半天碗中的醒酒汤,确认温度能入口了,这才舀起?一勺给那人喂去,只是,一个糊涂的醉鬼,显然不如平日那般讲理。
他只能温声?哄着:“我加了饴糖煮的,比你上回给我送的甜多了,尝尝?”
那人将?眉眼皱成一团,摇头,“不要,有毒。”
“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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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师仪咬牙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那人仍不买帐,拧眉盯着他。
“肯定有!你想毒晕我,然后把?我卖掉换钱!”
“你欠了很多很多钱,我知道的,别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