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成?老子早看那姓楚的娘们儿不顺眼了, 男子汉大丈夫, 天天被一个娘们儿呼来喝去算个什么事儿啊?”男人声音粗犷, 发泄完怨气, 转而又嘿嘿笑了起来,“再说, 那二?当家什么本事你没见过?有他在前头领着?, 咱就是倒立打架都输不了!”
“说得也是, 不过你?说二?当家身手这么好, 怎么就肯被一个女的骑在头上?”
“我上哪知道?去?再说今夜过去, 他?不就是大当家了?”
尚是春寒料峭时, 柳玉兰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呆愣了许久, 才找回了呼吸, 那两道?火光早不知绕到何处,她捏着?衣角, 凑近篱笆的空隙,往里窥视。
是一只眼睛。
……
清岭寨上一任寨主毕竟是个读书?人,比起其它大老?粗的山匪,显然有格调得多。名贵花木豢养不起,姑且将廉价的紫云英沿着?屋角种上一圈,适逢花期,便热烈地绽开来,在摇晃的火焰中,光影凌乱,虽只是极寻常的野花,却也添了几分灯下?看美?人的意趣。
蔺师仪正是坐在这团紫红色的火间。
风带着?冬日遗留的寒意,掀起他?的衣角、发梢,他?却只是低眉,兀自用布巾擦拭着?一把生了铜锈的刀。
“当家的,人我都已?经通知好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干?”男人讨好地笑着?,搓了搓手,目光扫了眼周遭,压低声?音警惕道?,“半路截杀,还是布置陷阱?”
“不急。”
蔺师仪淡淡地开口,将手中的刀举起,借着?火光将刀身上狰狞的疤瞧清楚,有些固执地用布巾去剐蹭那片暗黄色的沉疴,却怎么也除不去半点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躬着?身子,站得两腿发软,豆大的汗珠落下?去,砸得可怜的草叶摇摇晃晃,这才得到了下?一步指令。
“把老?弱妇孺关起来,别走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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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黄白?相间的布巾砸上了男人的脑袋,蔺师仪似是终于接受了手中这把刀再怎么养护都只是破铜烂铁的事实,意兴阑珊地把刀收入鞘中,起身离开。
空了大半的寨子里,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得无限大,更何况,来人是蔺师仪。
“出来。”
几根奄奄的细长枝叶自草垛上滚落下?来,底下?则是一抖一抖的,怯生生地钻出来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二?、二?当家。”
“夜深了,怎么不进屋?”
小?丫头两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只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二?当家可怕,哪怕是遇见山间的孤魂野鬼呢?她张了好一会儿的嘴,这才有一点声?音从喉头里流出来,细若蚊蝇。
“我、我怕驴子饿了,来喂驴。”
顶着?冷冰冰的目光,她将头越埋越低,几乎要?同蚂蚁一起钻进地洞里,“那、那我、现在回去?”
蔺师仪缓缓地移开视线,“没事,去吧。”
小?丫头顿时如蒙大赦,同手同脚地往外挪,隔得越远,步子越大,恨不得一步跨出个百十丈去,却又听?得后头轻飘飘地传来一句。
“三当家的刀有些脏了,放在厅里,你?之后去擦擦。”
“嗯、是!”
……
小?丫头牵着?驴、抱着?刀,匆匆奔向了没有光的地方。
那黑暗中,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没被发现吧?”
她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张蜡黄的脸蛋胀得通红,喘着?粗气开口:“没,他?们都忙着?,我,我把刀也带来了!”
她费力地举起刀,让那人接了过去。
“好小?芽,这次立了大功,我叫大当家给你?发鸡腿!”柳玉兰双手并用地爬上驴子,伸手把小?芽也拉了上来,两人同乘,凭着?一点月色,试图撞碎深沉的夜幕。
……
铁鹰寨里,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大片。
喽啰们挨个将战败的俘虏们收罗起来,用麻绳捆好,排鸡崽似的整齐地安置到一块,左右两把长刀监管着?,以防闹事。
置于为首的那位,则是享受着?独一份的特?殊待遇,来自清岭寨大当家的亲自拷问。
“你?今日可有掳走一个姑娘?”
被强迫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恶狠狠地瞪过来,啐了一口掺着?血的红唾沫,“老?子掳过来的娘们儿千八百个,谁知道?你?说的哪个?”
楚火落微微拧眉,换了个问题,“那那些姑娘被关在哪了?”
“想知道??躺床上,让老?子爽爽,老?子没准儿能?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楚火落垂眸望去,正对上男人轻蔑的笑,分明?被捆得像条蛆虫似的,却仍学不乖,尽力扬着?下?巴挑衅,这副不堪的尊容,倒让她想起了某个坟头草绿之人。
她没什么反应地蹲下?身,在那条蛆虫扭动着?凑上来准备开口时,利落地斩下?了一只足。
鲜红的液体四下?喷溅,伴随着?惊恐的哀嚎,楚火落却只是平淡地开口:“关在哪了?”
男人脸上红的、白?的、黄的糊成一片,分不清哪块是血,哪块是涕,哪块是泥,那张扭曲的面孔,也辨不清是怒是惊,出口,又是几声?咒骂。
“你?一个没把的,找到姑娘又能?怎样?你?又睡不了!想快活,还不是得求着?老?子!”
楚火落手腕翻动,又砍下?一只手。
随意地甩了甩刀刃,也懒得管上头是不是还往下?淌着?血,把刀悬在腰间,“把嘴堵了,吵得慌。”
立时有一个汉子闷头窜进来,拽着?块不知从哪顺来的布巾,一股脑儿塞进去,全程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天爷哦,怎么就苦成这样,摊上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当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