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叡胡乱抓过边上的?内侍,将?人推下去,“把他的?嘴堵上,拖下去!人呢?信不信朕把你们?全都?赐死!”
内侍忙不迭扑上去,试图将?人拿下,却被后者灵巧地闪开,“一言不合,便?戕害无辜,是为残暴。”
“今日我身虽死,但九泉之下,势要?见你这昏君被废,方以?瞑目!”
毅然撞柱,血溅当场。
庚叡眼睫颤了下,愣愣地跌坐在龙椅上,映了满目的?鲜红,衣袖内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慌乱地再去望群臣,竟无人敢与他对视,“你们?、你们?还有谁、同他一样?”
“还有谁认为朕是个昏君,还有谁要?来骂朕?”
“臣等不敢,臣等惶恐!”
殿内一时寂然,乌泱泱地跪了满地。
庚叡咽了口?口?水,喉间?忽而?冒出了一声轻笑,音调古怪,“好,好好好,你们?都?是朕的?爱卿,是大邺的?肱骨之臣,快快平身!”
那具新鲜的?尸体被拖下去,冰冷的?水将?温热的?血擦拭干净,他又重新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容,“南边之乱,诸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吏部尚书?”
“臣、臣一贯掌管官员的?任免、调动,此事,当听兵部尚书的?才是!”
庚叡的?目光顺着望过去,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悄悄抹着额前的?冷汗,虚虚地出声:“凡事以?和为贵,微臣以?为,招抚为上,不若交由礼部尚书草拟个章程。”
凭空掉下来一顶黑锅,礼部尚书便?是想要?当个透明人也无能为力,硬着头皮站出来,“那、那先派个钦差过去说和说和,陛下以?为如何?”
这般一来一回地推诿着,政事也算迈上了正轨,很?快便?有人自愿请命,做这个钦差大臣。眼见着山河倾覆的?动荡就要?趋于安稳,庚叡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备了几?箱金银叫这个新鲜出炉的?国之栋梁带去,甚至亲自将?他送出了宫城。
大事落定,高枕无忧。
至于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拖延几?日又有何妨?
庚叡一头扎进了后宫,纵情玩乐,美酒一杯接着一杯,佳人一位接着一位,唯有桌案上的?一本叠着一本,越堆越高。
再次早朝,已是半个月后了。
文武百官在殿外跪了三日,终于求得那人从温香软玉里爬出来,坐到龙椅上时骨头还是酥的?,冕旒垂在前头摇摇摆摆,压根儿遮不住后面惺忪的?睡眼。
“南边之事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还要?吵吵嚷嚷地做什么?”庚叡打了哈欠,靠着椅背,一副随时要?睡过去的?模样,“你们?领着朝廷的?俸禄,连剩下的?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也不能解决吗?若是一点本事没有,不如趁早回家算了,免得朕还得养着你们?这群蛀虫!”
“正有此意!”笏板被倏然砸在地上,这般响动,总算叫上头人将?上下眼皮扒拉得开了些,而?后便?见这个须发皆白的?官员敷衍地行了一礼,“老夫年岁已高,但乞骸骨还乡!”
“荀太师,此诚危急存亡之时,怎能没有您啊!”边上的?大臣连忙上前挽留,剩余人也跟着附和着,“是啊,若没有您,这朝中?谁来主持大局?”
荀太师面色稍霁,长舒一口?气,就等着上头人开口?给他递最后一层台阶,偏
“好啊,走,现在就走!”庚叡冷笑一声,满不在乎道,“朝堂上文武百官,也不少你这一个!”
“老夫无用,便?不留这儿碍眼了!”
逼得这个甩袖而?去,庚叡只觉得自己端足了帝王的?架子,彻底杀了他们?的?威风,心头雀跃,连带着手指也在扶手上轻敲,只是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微臣自省才疏学浅,德不配位,今辞去吏部侍郎一职,望陛下允准!”
庚叡拧着眉,冷嗤一声:“跟那个老匹夫一伙儿的?是吧?想用辞官来压朕,死了这条心吧!朕准了,滚吧!”
“臣近日身体不适,头昏眼花,难理政务,愿辞去职务,回乡休养。”
“臣家中?父母年迈,需人照料,为尽孝心,臣愿辞去官职,回家侍疾。”
“臣……”
辞官的?越来越多,离去的?越来越多,朝堂上的?空位也越来越多。
“滚!都?滚!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想当官的?人!”
发了一通大火,庚叡望着底下不足半数的?官员,头脑总算清醒了些许,咽了咽口?水,问到:“今日,有何事启奏啊?”
底下沉默半晌,终于有个人走到中?央拱手行礼。
“派去招安昭王世子的?钦差,投敌了。”
115 收捡尸骸
庚叡不明白也不理解, 事情?怎么一下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分明领着?他发的俸禄,担着?他提拔的官职,那日去时还忠心耿耿的人,怎么不声不响就?钻进?了反贼的队伍里, 是他不得人心?
不!肯定不是如此!
定是那竖子心计太深, 早有?预谋, 犯上欺君!
“招安行不通, 不若派兵前去镇压?”吏部尚书躬着?身子,小心提议道。
庚叡顿时?清醒过?来,是了,何?必要同这些乱臣贼子好言相商, 统统杀了就?是!
他眼眸一亮, 目光殷切地望过?去, “有?哪位爱卿愿往啊?”
这话?说的, 与问哪个蠢货愿意去死何?异?
庚叡不看奏折, 不听军报,可底下人不同啊, 白天抱团研究, 晚上彻夜琢磨, 生怕吃个饭、睡个觉的时?间就?叫叛军闯进?房门了, 对前线军情?背得是滚瓜烂熟, 某月某日败, 某月某日惨败,某月某日大败, 日日八百里加急, 从未有?一次捷报传来。
就?这,让他们去打, 这哪打得过?啊?
莫说那驻守边境多年的司鸿朗,名声在外,朝野无?人能与之匹敌,便是那不晓得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楚火落,这连日来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他们也没胆子与之一较高下。
自家人还能不知自家事么,要是真有?那么些顶用?的武将,当年何?至于把蔺家的毛头小子给推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