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至于之后,何人暗中投诚,何人殊死抵抗,这是庚夙要去操心的?事情,与楚火落一个只管攻城掠地的?将军无关,她只肖收捡行囊,纵马而去。

已是隆冬,又逢新雪。

鹅毛大的?雪花倏然从天?上砸下来,层层叠叠,便是她日?前在?郡守府瞧见的?活鹅,把它们的?毛都拔了,堆在?一起,也没?有眼前的?白色这般厚实。冷么,倒是不冷,她穿着夹层填满新棉的?袍子?,抗风得?很?,唯露在?外头的?的?两只手?受苦些,又要握缰绳,又要挥马鞭,被这场冷雪冻得?通红。

其实等雪停再赶路也未尝不可,只是,她忍不住想早些回去,她装了一包袱的?金银珠宝,免得?开春穿新衣的?日?子?,娇贵人还戴着那根旧簪子?。

雪落在?袍子?上,而后被抖落下去,让马蹄一碾,顿时与泥混成?一滩,在?铺天?盖地的?白里,踏出一长串的?印子?,在?骑马人的?身影掠过后,重新藏匿于雪色中。

恍惚去岁也是这般,于雪夜赶路,只是那时骑的?是驴,而今是马,那时的?村口?有孤光相迎,而今也有。

楚火落不由得?怔愣,下意识勒了马,呆呆地望着那抹光朝自己走?来,喉头一哽,半晌才?出声,“你怎么来了?我传信不是写着明日?才?到吗?”

“嗯,碰巧出城赏雪。”

天?寒地冻的?,来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赏雪,亏他说得?出口?,每次尽编些连三岁稚童都骗不到的?借口?,楚火落这般想着,却不自觉扬起了唇角,明知他来这的?原因,可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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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那人把手?炉塞进她怀里,又将灯笼吹熄了,挂在?马鞍边,这才?翻身上马,坐在?她后头,解了披风,给她兜头盖上,“雪不好?看,我的?心上人才?好?看。”

蔺师仪低眉将衣角掖好?,确定不会灌进冷风,可耐不住怀里人一贯的?爱捣乱,扒拉出一道缝隙,从里头探出两只眼睛,四下打?量一圈,而后奇怪地朝他望过来,“你的?马呢?”

“寄放在?城门的?守卫那了,有人看顾着,过几日?再去取也行。”他把那个不安分的?脑袋重新按进怀里,拉过缰绳,马儿甩了甩头顶沾着的?浮雪,迈开蹄子?往前走?去,“天?冷,别吹着风。”

她被裹得?像条蚕蛹似的?,哪有风能挤进来?

眼前是黑乎乎的?衣料,背后是暖烘烘的?怀抱,听?不见风声,便只能靠底下的?马蹄声来判断行进的?速t?度,马走?得?不算慢,只是她仍觉得?,不及她的?心跳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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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光是这般倚着,未免太过无趣,于是她侧耳贴过去,缠着他说些闲话。

“应当宵禁了吧?”

“嗯,但托楚将军的?福,城门的?守卫会放我们进去的?。”

“今天?是除夕,我没?有错过守岁吧?”

“没?有,你不在?,就不算开始守岁。”

*

阿蒺和芽儿早早便钻进被褥里睡了,剩下个偌大的?宅院,因没?有旁的?下人,这会儿就显得?空荡荡的?,提灯一路穿过长廊,坐到炉前喝一碗温着的?鸡汤。

只是楚火落端着碗弗一入口?,立时拧起了眉头,一副分外严肃的?模样,弄得?另一人忐忑不安,迟疑地出声:“我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的?,不好?喝?”

“味道不对,不像是你的?手?艺。”楚火落郑重地开口?。

蔺师仪拿碗试汤的?动作一顿,无奈地望过来,“今日?没?来得?及做,这是外头食肆打?包来的?,数月不见,舌头这么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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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近前去,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那张皱巴成?一个小?苦瓜的?脸,觉过味来,似笑非笑地出声:“要我现在?去做?”

她蹙起的?眉这才?舒展开些,抿唇上下一点。

蔺师仪看了眼已黑得?彻底的?天?,没?有月亮,连是几更都瞧不出来,又对上那满眼都写着非他不可的?人,咬了咬牙,到底没?拒绝,起身洗手?作羹汤去,“行吧,等着。”

厨房里的?东西少得?可怜,毕竟大鱼大肉在?蔺师仪手?里也只能被糟蹋,所幸还剩些包好?的?汤饼,下锅煮熟了,焯出来放进鸡汤里,也不算太过寒碜。

只是某个人一刻也等不及,不肯在?房里呆着,跟着他一路钻进了厨房,潦草地寻了个板凳在?灶台前坐下,便一边哈着气,一边往嘴里塞热腾腾的?汤饼,那个狼吞虎咽的?样,活像是三天?没?吃饭。

或许确实没?怎么吃,孤身一人从幽云赶过来,若错过了宿头,便只能在?野地里生一堆火,把馍饼烤热乎些,而后就着水囊的?水,勉强嚼咽下去,她一向吃不惯。

这般想来,委实是受苦了,应当好?好?补补。

蔺师仪盘算起自己近日?学的?菜,煎豆腐、蜜渍豆腐、东坡豆腐、豆腐羹,别看她这会儿一副吃得?欢的?模样,真叫这人餐餐顿顿吃豆腐,肯定要闹了,还是去食肆拎一只烧鹅回来实际些。

至于现在?么,依照去岁的?惯例,应当饮酒,但鉴于她沾杯就醉,还是用果酿来替代得?好?。

楚火落自诩读了一年书,颇有信心地端起杯盏,背起文绉绉的?祝酒辞来,“祝蔺师仪,去岁千般皆如愿,今年万事定称心!”

蔺师仪眉尾微扬,并不与她碰杯,而是用执杯的?手?与她的?手?相交错,而后用最直白热烈的?目光望着她,“祝楚火落与蔺师仪,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姑娘面?上的?笑意一时顿住,转而变成?极浅淡的?绯红,自耳根蔓延至脸颊,后连目光都变得?闪躲起来,却禁不住他勾着她的?手?,将人拉得?更近些,“大婚是与我无缘了,名分你也不肯定一个,但只是同我喝个交杯酒,不过分吧?”

话罢,他便衔着杯沿,将酒饮尽。

那就只剩她了,楚火落低垂下眼睫,看着杯中石榴色的?液体,她敢笃定,她若推辞半个字,面?前这人就能气上半个月,且得?她每日?换着花样哄才?行,若跟着饮尽,则会,如现在?这般

杯盏跌落在?桌案上,是一声清脆的?响。

人跌进另一个人的?怀里,是交缠的?、混乱的?呼吸声。

从初时礼节、克制的?浅尝辄止,到得?她允准后,愈发得?寸进尺,自眉眼一点点往下,顺着脖颈,连衣袍都被扯得?松散了些,仍不知足地亲吻着,想要更多。

但尚有一点清明在?脑海中吊着,他将人拢进怀里,磨蹭着她的?脸颊。

“去我那好?不好??”他又拿出那套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借口?来哄诱了,“薰笼里的?炭已经烧热了,很?暖和。”

“……好?。”

于是红鸾帐暖,满室生香。

厚重的?衣物被随手?扔了一地,发簪和发绳也被扯下来,青丝披散着纠缠在?一起,犹如纠缠在?一起的?人,毫无章法地亲吻和啃咬,在?这隆冬时节,竟沁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