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1)

“对,我心胸宽广,”她分出一只手来,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险些把刀砸到地上,余光瞥了眼跪着的?人,见他无甚反应,应当是没看见自己有失颜面的?这一幕,这才接着往后说,“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小事?。”

“寨规第三十三条……”

楚火落不禁觉得好笑,难怪规矩那么奇怪,原来都是芽儿t?信口胡说的?,将?窗户缝合上,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末,左脚率先迈过门槛,走入厅中。

“先回去吧。”她朝地上人随意摆了下手,立时收获了个感恩戴德的?目光,又给?芽儿丢过去一粒碎银子,支使?她去买冷元子,这下将?闲人都打发走了,她才在蔺师仪旁边落座。

后者眸光微闪,默然?挪开视线,却耐不住边上人非要凑过来,怎么都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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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好大的?威风,训了多久啊?”楚火落揶揄道。

“他自己跪下的?,我只是没喊他起来而已。”

她歪着脑袋低笑几声,指尖勾起他的?下巴,让他面朝自己,尾音逗弄般地长长一拖,“哦,所以,芽儿那些规矩都是她自己想立的??”

“……自然?。”他眼睫微颤,厚颜无耻地把自己从中摘出来。

又是这种毫无可信度的?话,信他才怪呢!

她伸手将?他脑后的?绳结挑开,硬梆梆的?面具立时跌进了她手心,被反手戴在她的?脸上,新奇地四处张望着,“你?要是实在不高?兴,就往他身上划几刀,总归不死就行,干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

蔺师仪颇为不忿地盯着这个面具小贼,瓮声瓮气地开口:“那样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容人之量?”

楚火落好笑地问:“你?有?”

后者难得语塞,讷讷地回答:“没有。”

许是自己的?心胸狭隘已被挑上了明面,蔺师仪索性连最后一点表面功夫也不装了,恼恨地将?人揽进怀里,顺着她的?脖颈一点点往上亲过去,轻咬住她的?耳尖,“所以,什么时候把他弄走?我都没有名分,凭什么他有?”

还说自己不是醋缸子里泡大,连个挂名的?面首都忍不了一点,生?了两日的?气还没消,哪有比他更难哄的?人?

指尖勾了他的?一根小辫子,翻来覆去在指节上绕圈,微微用力,就听得那人吃痛的?声音,眉眼都耷拉下来,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用鼻尖磨蹭着她的?脸颊,“他比我好?”

“唔,他比你?白?。”楚火落沉吟一会儿,煞有介事?地回答。

蔺师仪果然?顿了一瞬,把那副可怜的?模样收起来,恶狠狠地咬住她的?后颈,却在她指尖在他脊背收拢的?那刻倏忽松开来,换成牙尖不轻不重?的?摩挲,“你?就是仗着我心悦你?,所以可劲儿欺负我。”

“某个人还不是恃宠而骄,要么光天?化?日朝人放箭,要么一大清早叫人罚跪,花样多得很。”

蔺师仪头一回受到这么严厉的?指责,当即出离愤怒,两手捧着告状人的?脸,拧眉瞪过去,咬牙切齿道:“楚火落,你?要和我翻旧账?”

楚火落正欲点头,却见那人将?领口往下一扯,目光所见处,尽是红红紫紫,一圈、半圈的?齿痕交叠或错开,总之就没一块儿好皮肉,想到罪魁祸首,她不由得有些心虚,眼神飘忽,又被他强硬地掰回来。

“你?还记不得,这是谁做的?好事??”

她尴尬地笑了笑,小心地将?衣领抚平,用面具在他旁边扇着风,态度谄媚,“十一哥,热不热?我给?你?扇扇。”

后者冷笑一声,“不热,我心寒。”

话罢,将?面具夺过来重?新戴上,又变成了一张冷脸,把窝在怀里的?人撵下去,大步离开,只是在越过门槛的?时候停顿一下,冷声开口:“吃食在你?房里,自己去吃。”

行吧,几个月不见,娇贵人的?气性更大了,连吃饭都不陪着她。

恐怕得哪日搜刮些新物什送他才行,比如锦衣华服,比如珠玉玛瑙,比如那簪子,今日他也戴着,确实好看得紧。

*

胥江郡。

青花缠枝瓶与白?釉莲纹罐倒在一起,描金梅花盘同菊瓣翡翠盅碎成一摊,架子上但凡能拿下来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碎片大大小小,满地狼藉,侍从已跪了整个院子,生?怕里头人嫌瓶瓶罐罐不够解气,要抓几个人杀了泄愤。

“该死的?那慕尔,我以诚待她,她竟如此欺侮于我!”

乌日图好一通发泄,嘉水递来的?信函被胡乱揉作一团,与那些瓷瓶的?残骸沦落在一起,下一刻,被一只枯槁的?手捡起,缓慢地展开。

“事?到如今,该如何应对?”乌日图灌了口酒,忍不住唾骂道,“洛桑那个没用的?废物,倒不如干脆地死了,还能激励下军中士气。”

干瘦的?人将?信函上的?内容看完,摇头轻笑一声,“此人倒是半点儿不像那些爱惜羽毛的?大邺人,这般不顾忌名声,确实棘手。”

“军师若有计策,不妨直说。”

“简单,”他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神色愈发凉薄,轻飘飘地开口,“打仗嘛,搞来搞去,不过是为了城池,她这般激将?,无非是为让你?失去理智地出兵,我们不上套便?是。”

乌日图冷哼一声,“说得轻巧,那洛桑再无用,代表的?也是我们狄戎的?颜面,他堂堂一个右谷蠡,给?区区一个副将?当面首,我若是忍气吞声,军中将?士哪还会有人听我指挥?”

“不上套,不代表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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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的?意思?是?”

他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戾的?光来,“诱之以利,把他们引出来。去信,说我们愿让出胥江,以交换右谷蠡平安归来。”

乌日图眼眸一亮,只是仍有半分犹疑,“这般明显的?陷阱,他们真的?会上当?”

“这几次交手,你?觉得那个楚火落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要命的?疯子!”乌日图下意识摸向自己腰侧的?刀伤,他还记得那日交锋时,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哪怕是他的?兵刃率先刺穿她的?皮肉,也未见到她有一丝一毫的?退缩,若不是撤兵撤得及时,她定?然?会紧追不舍,“满脑子只有军功。”

“这就是了,有整个胥江为饵,便?是明知道这是陷阱,她也会来闯一闯的?,”枯槁的?皮肉堆叠着,满是褶皱,喉间发出刺耳的?笑声,“你?要知道,大邺有句古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近日的?天?愈发热了,军中无要务,那些公函便?由崔和颂每三日打马给?楚火落送一趟,总归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诸如谁和谁打了一架,谁茶余饭后说将?领坏话,皆已按军规处置过,只是需由她再过目一遍。

是以,事?情并不算多,提笔随意勾画几下,便?可从书房出来自由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