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没搭理他,翻了一页,揉着孩子的小肚子,嘿嘿直笑:“学了不少新词儿吧?”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着书好奇地说:“这个阿姨要死了吗?”
卡利和迪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艾尔翻了个白眼:“让他准备好燃烧弹。你通知后面四辆车,随时准备好弃车,让卡利打爆它们。”
单鸣一一通知好,不一会儿,无线电里传来了艾尔愉悦的声音:“单,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一艘‘鳗鱼’。”
单鸣吹了声口哨,笑道:“运气太好了,燃料够吗?”
“不知道,这个距离看不清,妈的,我的望远镜哪里去了?”
单鸣让佩尔在后备箱翻了半天,终于把望远镜翻了出来。
他打开车窗探出身子,拿望远镜看着远处停泊的船只,那里果然有一艘“鳗鱼”。
这玩意儿原来是英国佬造出来用于海上拦截的一种中型艇,载重五吨,加满油能跑一天一夜,时速高达一百六十海里,后来被毒贩子改造用来走私毒品,只要开出去基本就追不上,非常好用。不知道是哪个富得流油的毒贩子把它放在这里,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简直就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他仔细观察吃水线,然后在脑袋里做了一番运算,最后对艾尔说:“燃料绝对够我们跑到印尼。”
艾尔露齿一笑,双眸放出犀利的精光:“就它了!”
一纵车全都扑向了那艘走私艇,在它的栈桥边停了下来。
艾尔的命令很快就到了。跑在最后的四辆车齐刷刷地停在路上,把本就不算宽的车道挡了个严严实实。
车上的人带上重要物品,迅速下车,非常默契地分散着钻进了前面的四辆车。他们的举动引起了港口正在装卸货的人的注意,那些人全都傻傻地看着他们,但没有别的行动。
这只是个小型港口,还停泊着不少富商的游艇,走私活动虽然缺乏政府监管,但毕竟还是不能在台面上展露的东西,码头上走动的,大多是普通工人和游艇维护人员,因此见到他们,除了惊讶,也做不出别的反应。
艾尔对着无线电道:“直接开车上去,谁敢阻拦一律开枪。狙击手就位。”
四辆车肆无忌惮地开上了栈桥,打算一鼓作气冲上走私艇,开船马上离开。
但开了一小段路,艾尔突然发现不对劲儿了。
加满了油的走私艇应该是准备出海了,怎么没有工人在船上干活儿?
艾尔叫停了车,凝神看着这艘走私艇,又回头看了看追着他们过来的特种兵,他道:“卡利,油箱。”
只听一声枪声,一枚燃烧弹准确地打进了他们弃掉的一辆车的油箱里,车身轰然起爆,就像一枚炸弹一般,把并排停着的其他三辆车都给引爆了,一时间火光冲天,整个路面被彻底摧毁,追击他们而来的几辆车全都被挡了下来。
码头的工人吓得四处逃窜,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栈桥也受到了爆炸的影响,车身剧烈晃动起来。就在卡利开枪之后,他伸出天窗的身体遭到了袭击。
一枚子弹穿进他肩头,又从肩胛骨穿出来,最后打进了水里,如果不是车身恰好摇晃,那颗子弹绝对会钻进他脑袋里。
迪诺抱着他的腿把他拽了回来,殷红的鲜血喷溅在车座上。
子弹啪啪啪地打在防弹车身上。
沈长泽惊恐地尖叫道:“佩尔!佩尔!”
单鸣冲着对讲喊道:“艾尔,卡利中枪了,‘鳗鱼’上有人!”
佩尔拽出她的医疗箱,绑住动脉先止血,然后把剪刀塞进沈长泽手里,命令道:“剪开他的衣服。”自已则凝神准备一场简陋的手术。
孩子咬着牙,双手颤抖着剪开卡利被血染透了的衣服,那湿热的触感让他心慌恐惧,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卡利用另一只手揉着他的脑袋,忍着痛笑着说:“手别抖。”
第二辆车的车门打开了,巨石抱着一个肩扛式火箭筒,站在车门后面,全车人掩护,他扛上火箭筒,冲着走私艇轰出一炮。
也只有巨石这样身高两米,体重两百多斤的大块头,才能受得了那个火箭筒的后座力,只是肩扛火箭的威力有限,这一下并没有对船身造成毁灭性的伤害,至少没把里面的人炸出来。
艾尔冲着无线电喊道:“开进去!占领这艘船。”说完一马当先,开车的人加速冲上了走私艇。
后面的几辆车也都跟了上去,他们知道这艘船是他们逃走的唯一机会,就算上面埋伏着狙击手,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车开上船后,单鸣拎着沈长泽的衣领子把他拽下了车,冲着看上去空无一人的船大喊道:“你们要的小孩儿在我手上,谁敢开枪,我先崩了他!”
孩子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至少单鸣说要崩了他他是听得懂的,他扭着身体挣扎起来。
单鸣把枪顶在小孩儿脑袋上,喊道:“有种就出来!”
除了艾尔,佣兵团里的其他人听不懂普通话,他们都诧异地看着单鸣,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把枪口指向了楼梯口。
楼梯口首先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那双腿穿着深绿的军装、锃亮的军靴,白大褂的下摆随着他下楼的动作轻轻飘荡。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是一个军人,严格来讲,应该是军医,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外面套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敞开的前襟刚好能窥见他修长挺拔的腰肢。这个男人很年轻,二十出头,脸庞白皙精致,美得如同是从古典画作里走出来的仙童,可也冰冷得如同雕塑。
佣兵团的人都被镇住了,尤其是在战场上见惯了五大三粗老爷们儿的这群亡命徒,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精美得如同假人一般的敌人。
单鸣皱着眉头,心里涌上一阵不舒服。
那个人开口了,是对着单鸣说的:“他现在只有五岁,请你放开他。”
单鸣认得这个声音,就是今天凌晨在对讲机里听到的那个声音,那声音如同机器发出来的,就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人类应有的情绪。
这个人长得非常美丽,可他让单鸣觉得恶心,他给单鸣一种自已在跟木偶说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