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鸣长吁出一口气,躺倒在地上,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真他妈的……他这辈子啊,杀孽太重,就没有享福的命,有一天如果真的死在了沈长泽手里,也算他死得其所,毕竟,所有的麻烦,都源于十四年前他在森林里没头没脑地捡回了一个定时炸弹。
可是,再让他选一次,选一万次,他还是要儿子。
他亲手把沈长泽送给沈耀,现在,他要夺回来。
沈长泽对他太了解,清理了所有可能让他逃脱的隐患,反正走不了,单鸣就睡了一觉,这些天神经紧绷,他确实很疲倦。
醒过来时头脑浑噩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已被灌了药,不过,身体上并没有太多不适,就好像他只是不小心睡了好久。
坐起来一看,发现自已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被子,手脚都是自由的。只不过,他并非在一个寻常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简直就是监狱临时改装的,只有简单的床和桌椅,以及数量不算少的照明设备,四周都是灰黑的水泥墙,透气的几个窗户是以成年人的体积绝对无法通过的,所以大方地敞开着,尽管这间屋子并不小,给人的感觉却很压抑。
他跳下床,往门口走去,那扇门跟这个牢房也很搭调,是扇又厚又重的铁门,敲上去咣当作响。
他敲了十几下,门锁被打开了。
单鸣并没有打算袭击,他得先弄清楚自已的状况再说。
进来的人是沈长泽。
单鸣随手指着这间屋子:“这是什么意思?”
沈长泽关上了门,脸上阴晴不定:“真正的海龙角在哪里?”
单鸣沉下脸:“你也想要海龙角?那我问你,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沈长泽冷道:“她被唐汀之带走了。”
“所以,我成了俘虏了?”单鸣揪起他的领子,“你现在真的和沈耀同仇敌忾了?是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你永远不认同他的想法吗?”
沈长泽露出讽刺的笑容:“这该怪谁呢?”
单鸣目露凶光:“那你把我关起来想干什么?我当然知道海龙角在哪里,不过既然你们没能抓住赵清玲,那海龙角也早被她拿走了。”
沈长泽冷笑道:“只要有你在,艾尔怎么都会想办法把海龙角拿来。”
“你当他们是傻子。”单鸣不屑道。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单鸣也知道,他现在是沈耀手里唯一的筹码,他不可能轻易逃脱,尽管这个筹码跟海龙角比起来分量太轻。
沈长泽没心思和他打嘴仗:“这些不用你操心,你老实呆着,别花心思在逃跑上,我所有的技能都是你教的,你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
单鸣怒从心头起,因为沈长泽说得十分正确,但他气势上可不能输了,还是梗着脖子傲慢地说:“以你的悟性,不过学了我一些皮毛,我会好好给你再上一课的。”
沈长泽不理会他的虚张声势,嘱咐门外的人给他送饭,然后就走了。
沈长泽在防止他逃跑上,确实下了功夫,单鸣在这里被关了七天,依然不知道自已在哪儿,不知道局势如何。
沈长泽偶尔会来,有时候逼问他海龙角的下落,有时候故意找茬奚落他,有时候仅是默默地跟他吃顿饭。单鸣几次想打听唐汀之和赵清玲的动向,沈长泽都滴水不泄。
渐渐地,单鸣摸清了沈长泽外出和其他人给他送饭的规律,只不过目前都没有找到什么逃跑的机会,主要还是因为沈长泽实在太了解他了,如果他要关一个人,他也绝对让那个人找不到办法出去,这不过是雇佣兵的基本素养,而沈长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直接从沈长泽下手又不太现实,一旦攻击不成功打草惊蛇,他可能连自由的胳膊腿都保不住。
这一天,他正像往常一样透过那窄小的窗户往外观察地形,身后的铁门突然响了。
他以为沈长泽提前回来了,就跳下来坐到了床上,然而进门的人让他很意外,是沈耀。
单鸣冷冷地看着他,难道沈耀是第一天知道他在这里?
沈耀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在边陲。”单鸣慢悠悠地说。
“那么海龙角呢?”
单鸣露出一个大大地讽刺的笑容:“在你家后院。
沈耀沉声道:“艾尔·莫瑞,是曾经游隼的老大,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朋友,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你,把海龙角送给我?”
单鸣毫不畏惧地盯着沈耀:“他会。可惜,第一,赵清玲不会把海龙角交给任何人,第二,艾尔目前无法自由行动。”
沈耀冷哼道:“赵清玲和海龙角我都要,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事情简单了,只要找到赵清玲就能找到海龙角,我相信,你的朋友会愿意帮助我的。”说完,沈耀转身就要出门。
单鸣问道:“你对沈长泽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和你站在一块?他绝不是轻易违背自已原则的人。
沈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沈耀刻意强调了“亲生”两个字,刺得单鸣眼皮直跳,胸口有些发闷。
事态越变越复杂,单鸣愈发觉得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把所有人都吞噬了进去。
沈耀前脚没走多久,沈长泽就回来了,而且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直到看到单鸣安然无恙地待在房间里,他才松了口气,“他跟你说了什么?”
单鸣点了根烟放进嘴里,懒洋洋地看着他。
沈长泽眼神暗了下去,压低嗓音道:“我再问你一遍,他和你说了什么!”
单鸣嗤笑:“他是你亲爹,你怎么不自已去问他。”
“回答问题,不然我就在你脚上栓铁链。”
单鸣权衡了一下,铁链很不舒服,只好老实回答道:“当然是有关海龙角。”他冷笑道,“我真后悔当初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没把它烧了,这样你们父子俩就没有机会拿我去当饵了。”
沈长泽的腮帮子鼓了鼓,面色阴沉:“是你自已送上门儿来的。”
“混蛋!”俩人离得很近,单鸣突然发难,曲起手肘狠狠撞向沈长泽的脖子,沈长泽往后一躲,但依然被肘部刮到了颈部,瞬间感觉胸颈那一片都麻了。他一拳打向单鸣的腰眼,单鸣半边身子瞬间都不听使唤了。
他歪倒在地,飞起一脚踢在沈长泽的膝盖上,沈长泽倒向一边,撞到了洗手间的门板上,单鸣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飞快地朝他的小腿踢了两脚,想踢第三下的时候被沈长泽一手抓住了脚踝,拽倒在地。
单鸣一开始只是想借机试探一下,比如从沈长泽手下逃出这扇门的几率有几分、守卫多久到达现场等,但是打了两下打出了火,一想到这对狗娘养的“亲父子”俩轮番来膈应他,他就想弄死一个。他只是想带沈长泽回去而已,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沈长泽可能比沈耀更难对付。就算沈长泽这么多天冷嘲热讽,谁叫他欠他的,可他还是接受不了,沈长泽利用他当饵。多日以来聚集的怒火和挫败,在这一刻都被点燃了,他现在就想跟沈长泽狠狠打一架,最好打完了他能跟自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