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见少爷头发有些长了,便带他去新开的理发店剪头发去了,说是再晚些,理发店也要关门休业了。”

“奥,这倒是。”纪轻舟放松地靠在了座椅背上,漫然思索着自己的头发也有些长了,过段时间空了得去修一修。

不知这个时候有没有正月里剪头死舅舅的说法,但反正他在这也没舅舅,无所谓什么时候剪。

皇后饭店距离解公馆较近,约莫十几分钟后,汽车便驶入了公馆的林荫道。

冬日的傍晚,天暗得尤其快,才五六点钟光景,暮色已然低垂,仅树梢旁的天际线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晚霞余辉。

汽车停在了正门台阶前的喷水池旁。

纪轻舟方才透过车窗,远远便望见解予安一身整齐的灰色西装外披着件黑色的军领大衣,头上戴着顶黑色羊毛呢礼帽,好似要拍海报般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前台阶下,身旁还有一条摇着尾巴的大狗。

衣装整齐的男子手里握着沙包,时不时抛向远处,叫小豪叼回来。

看似在遛狗,目光却直直地凝望着车子的方向,显然是在等他回来。

“小豪,想我没啊?”纪轻舟开门下车时,边牧犬正好在喷水池旁咬沙包,他便先逗了逗狗。

接过小豪叼给他的沙包,远远地抛向了道路旁的枯草坪。

看着小狗欢脱地奔向草坪,纪轻舟裹了裹肩头的围巾,走到解予安身前左右观察了下他帽檐下不露一缕发丝的面孔,道:“你怎么还戴起帽子来了,阿佑说你去理头发了,看看剪得如何?”

解予安闻言眼睫微垂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按了按帽子,双唇轻抿着,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么不高兴,难不成,剪坏了?”

解予安犹如一个谜语人般沉默了一阵,继而微微叹息,脸色稍显不快道:“那理发师,约莫从前是给人剪辫的,下手既快且狠,全然不知轻重。”

“真剪坏啦?”纪轻舟见他这副凝重的神色,不觉提起了心,“不会吧,你这脸什么发型吃不住,快把帽子摘了给我看看。”

解予安顿了顿,眼眸沉静地注视他道:“我若摘了,你不许笑。”

“我当然不会笑了,你的美貌是我的个人资产,你的发型剪坏了,我生气还来不及呢,”他意气慷慨地说道,“快给我看看,我得考虑考虑要不要问那理发师要赔偿。”

解予安听他这般与自己同仇敌忾,心里稍感安慰,说:“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话说着,他先目光警惕地扫了圈四周,见附近没有其他人,这才抬起手脱了帽子。

随着那黑色羊毛礼帽的揭开,压到脑后的发丝被晚风一吹,顿然很有弹性地回归了原位,刘海齐平地垂落在了额前。

纪轻舟愣了愣,看着他被晚风轻轻吹动的小丸子刘海,握紧了双拳,还是没能忍住:“扑哧……”

“纪轻舟!”

甜.甜独.家整.理 忘忧草?, 03/01/2025 13:09

?[185]小呆瓜

“当时是碰见熟人了,就是那个把印刷所转让给你们的查夫人,问起现在印刷所的经营情况,她还不知道《纪元》是你们办的杂志,我便同她聊了两句……”

夜晚的餐桌上,因解予安罕见地于室内戴起了帽子,难免引起大家的关注,沈南绮便将他剪坏发型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说:

“哪知我一个没注意,理发师便开始自作主张了,想给他剪个自己拿手的小平头,待我听见元元怒而起身的动静,回头一看,那刘海已是一刀齐平了。”

纪轻舟听闻此言,回想起方才瞧见的解予安的新发型又不禁失笑,憋得肩膀颤抖还是没能憋住。

“还笑。”解予安毫无威慑地瞪了他一眼,不无报复地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炒肉。

“太恶毒了吧,解元宝。”纪轻舟嘀咕了声,将胡萝卜全部挑去了他碗里。

坐在主座的解见山瞥见这画面,只微微叹了口气,习以为常地移开了目光。

沈南绮仍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元元也是,自己的头发不多看着点儿,就放心让那理发师大胆动手。

“我当时见都已这样了,那干脆叫他剃个平头算了,这孩子就闷声不响地去隔壁买了顶帽子戴头上,怎么都不肯继续剪了。”

解予川笑说:“我记得元元从前不是不怎注意仪表的吗,国外寄回来的入伍照,头发剃得跟和尚一般,不及寸长,现在倒是在意起来了。”

“从前单身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如今有个做审美工作的爱侣,自然是要格外注意了。”解良嬉调侃道。

旋即瞧了瞧对面堂弟帽檐下面无表情的脸孔,实在忍不住问:“你总不能一个月都戴着帽子吧?在家里摘一摘又能如何?

“你瞧,玲珑可是一直很好奇地看着你呢,究竟剪成什么样了,给我们看看不行吗?”

“那你们好奇吧。”解予安口吻冷漠回道。

“真扫兴。”解良嬉轻撇了下嘴角,把脸别了过去。

其实解予川几人也很想看看他的新发型,毕竟能看解予安笑话的机会不多,但大家也都了解他顽固的性格,见他连小侄女好奇的目光都能漠然视之,也就不再多提了。

饭后,稍事休息一阵,纪轻舟二人便上楼,回了东馆尽头的卧室。

一进入房间,锁上房门,解予安就像是回到了安全屋般,浑身松懈下来,戴了许久的礼帽也顺手摘了下来。

纪轻舟刚把外套挂到衣架上,回头看到他蓬松凌乱中又异常齐平的刘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那么可笑吗?”解予安语气略显无奈。

“你说呢?本来看你年纪虽小,好歹气质高冷稳重,结果现在像个呆瓜。”

解予安有生之年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词形容自己,他将帽子挂到衣架上,故作淡然地威胁:“今晚你最好睁着眼睡觉。”

“怎么?你还想给我剪个同款不成?”

纪轻舟轻哼了声,满不在乎地踱步到窗前的沙发旁:“我就是真剪妹妹头,也不会像你这么呆。

“这发型好笑就好笑在它出现在了你的头上,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