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舟注视着眼前颤动的发丝,倏感浓重的倦意席卷而来,想要就此睡去,但想起某人方才憋着气不悦离去的样子,还是决定哄一哄他。
于是扛着困意,嗓音低哑地试探问道:“睡了吗,解元元?”
解予安静默片刻,翻过身来平躺,回道:“没有。”
“睡不着?”纪轻舟语声低柔,“还是有什么心事?”
稍等片刻,未听见对方回答,便又问道:“要不要助眠香?”
“嗯?”解予安给了个疑问词,似是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纪轻舟便直接伸出手放到了他的枕头边:“泡澡的时候往水里倒了点,香吗?”
“没闻见。”解予安带着一副不冷不热的单调语气道。
“这么近还闻不到?我都闻到了,你是不是鼻塞了。”
他咕哝了一句,索性伸长手臂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隔着薄薄的衣袖,手臂上传来男子脖颈处温热的体温,纪轻舟还以为自己会被马上推开,不料解予安却一动不动的,颇为安静。
他嘴里轻轻笑道:“怎么了,解元元,被我锁喉动弹不得了?”
解予安默不作声,想要说什么,却连喉结也不敢滚动一下。
散发着熟悉香气的热腕静静地压在他的脖颈上,探出袖子的些许手腕肌肤紧贴着他的动脉。
虽只是轻轻地搭着,他却觉得自己整个脖颈都已经麻痹了,有种不能呼吸的错觉。
看似漫长,实则只过去了短短十几秒,解予安便忍不住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提了起来。
一瞬的犹豫后,近乎本能地抓着他的手腕抵在鼻端,细嗅了一下那淡淡的幽香。
纪轻舟此时已有些昏昏欲睡地半阖起了眼眸,感受到手腕内侧被喷洒的温热鼻息,他顿然回神,条件反射地抽出手来。
“解予安你……”说到一半,难以继续,只觉手腕内侧火烧火燎一片,指尖也不禁微微颤动。
“嗯?”肇事者带着鼻音的语气词倒是沉静如常。
“算了,我不说了,不然你又要说我自作多情。”
话落,纪轻舟翻过身平躺,闭合眼眸道:“睡吧,我倒数五个数,你的烦恼就消失了,可以安眠了。”
解予安嘴唇微动,刚想说一句“幼稚”。忽而眼睛部位一沉,微凉的手指携带着熟悉的馨香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像是那种哄孩子时常使用的,最粗劣的变戏法手段,蒙住眼睛,倒数五秒,承诺就兑现了。
可到头来,纷纭复杂的心事未能消失,纪轻舟究竟说了什么,解予安也没能听进去。
短短数秒的时间,他的世界就仿佛按下了忙音键般空寂无声。
直到那柔软的触感撤离,才于萦绕周围的清甜香味中,听见自己急促的怦怦不停的心脏跳动。
接着,后知后觉的,从面颊至耳际泛起了大片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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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定价
翌晨,天朗气清。
吃过早饭后,纪轻舟独自搭乘电车到了工作室上班。
此时时间才刚过九点,而二楼制作间的员工们则都已就位,开启忙碌的一天。
在施玄曼的单子结束后,工作室客人的单子就只剩下了江珞瑶定做的黑色鱼尾晚礼服。
这件衣服纪轻舟选择了亲自上手,带宋瑜儿一块儿制作。
衣服从一周前开始打版剪裁,经过两次坯样的试穿和调整,到现在缝制工作已基本完成,但礼服上的百合花绣片,他才刚开始制作。
至于冯二姐和两名制衣女工,纪轻舟交给她们的工作是一套女士的小西服套装。
并非客人所定,而是考虑到楼下会客室实在太空旷,摆着几台模特架,结果一件成衣也没有,多少令不熟悉的客人感到没底。
所以便从之前绘制的设计草图中选择了一套,来交给冯二姐制作。
一款大蝴蝶结领的雪纺衬衣,选用的是黑色小波点花纹的面料。
外面搭配一件深灰蓝的女士西服短外套和一条阔腿长裤,时装风格干练、时髦又冷艳迷人。
尽管此时不论中西方女士都甚少穿裤装出门这一点可能还是国内环境更好一些,为了保暖、方便农作考虑,平民女子劳作时常穿裤装。
至于西方,例如巴黎,女子只有在骑马和骑自行车时才被允许穿裤子。
不过纪轻舟才懒得管这些,左右他这套衣服做出来就是用来展示设计理念的,也没打算出售。
话说回来,到了工作间后,纪轻舟先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检查了宋瑜儿的作业,用蓝色的自来水笔做了修改示范,随后就穿上围裙,坐在光线明亮处开始制作礼服上的立体花绣片。
先在网纱上拓好需要绣制的百合图案与蜷曲的叶片,用铁丝进行包边固定,之后便可用手针穿过管珠和亮片进行花瓣的填充排布。
掌握技巧以后,这项工作其实并不难做,只是需要足够多的细心和耐心。
一旁,宋瑜儿同样对着绣绷,手握钩针,做一些基本功的学习训练。
作为学徒,她现在的生活便是上午跟着纪轻舟做衣服,下午学习一到两种图案或面料肌理的表现技法并加以练习巩固,晚上再完成纪轻舟布置的绘图作业,的确是做到了她师父收徒时所说的,忙碌得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一边做着活,一边时不时指导小徒弟几句,同员工们聊些家常八卦,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