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着小殿下说过，这儿的互联网上，‘还以为你是女生’是对一位男士的高级赞誉。”

“所以就算只是表面上的温和有礼貌，也足够在第一轮打败八成参赛选手了。”

“在恰当的时机运用某些世俗意义上的女性特质，往往能在社交中获取更多益处。唔，比如小殿下就很喜欢看我撒娇。”

可恶，又被他发现了！

……谁不爱看帅哥撒娇啊！

“不愧是你，你们驭兽道真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哈。”你头疼于自己的五六七寸全被拿捏了，便接着损他，“火烧火燎缺德冒烟儿。”

他挑了挑眉，“我还从不在床上让你喊‘爸爸’。”

“……”你一口气没上来，桂花糖水差点全喷出去，“我会当场提裤子就跑，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他想象了下，确实是你干得出来的，笑着揉了揉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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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癖自由，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无可非议。”你皱眉，“但骂大街的时候代人受过的全是‘妈’，一旦成了支配方却又人人争‘爸’。我不喜欢这样。”

“性也是一种权力关系。多数人对性的终极乐趣正是来自于掌控他人的快感。这点小殿下也不可否认吧？”他杵着额角看你，“插入我的时候明明没有生理快感，你又是从何而来的满足和快乐呢？”

“……您说的对。”你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光…嗯，插入你，我也蛮喜欢口你的，是有支配或征服欲作祟，但我在推动你陷入情欲时，看你沉醉其中的表情，还会特别有成就感，就好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他笑出声，“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小殿下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

“哎，不用这么客气。”你也笑起来，低声道，“比起其他的，我更希望你开心。”

你没看到他嘴角翘起温暖的弧度，只托着脑袋接着自我剖析，“在我心里攻受只是体位而已，受方也能是掌控者…幻境第一次我是有点不好意思啦，毕竟作为东亚女性活了二十来年多少也被社会规训出点耻感，其实想明白了就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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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听过一些男明星说，不介意被磕cp，只要自己是攻就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争某样东西是因为它对自身有益吧，比如争资源争一番？‘攻’在他们眼里意味着什么呢。”

“我看你们也没先进多少么。”他笑起来，“社会背景主流观念给你灌输的暗示，同时作用于所有人。就像‘爸爸’是父权体系下现成的上位者代名词，世人沉迷于此也不难理解。”

言罢他又颇为讥诮地笑了下，“还好，我不怎么看得上‘爹’这个称谓。”

“我讨厌‘爹’这个词指代的意向。亲子关系也是天然不平等的。成年之前，不对，是经济独立之前，父母具有无与伦比的权威，能掌控孩子的一切…”

你一连串批判到了嘴边又顿住，看了他一眼。他唇边贴着杯沿，静默地听着。

“他们会是第一个，也是最有可能不把你当人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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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也深有体会？咱们怕不是同病相怜。”他轻笑一声，闻到酒杯中桂花香甘甜柔和，很适合抚慰心脾，抿了口糖水。

“我和我爸关系还行，主要是情感联系比较缺失。小时候他工作地很远，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对我也不太上心，属于普普通通的父职缺位吧。”

他侧着头，神色温和地听着。

“我的爱恨纠葛栓在我妈身上，我妈即‘爹’的具现化，我刚才…想控诉小时候她对我各种…自以为是的爱。”你有点难以启齿，因为自己的经历属实不值一提，“其实也是很普通的‘为了你好’，太普通了。”

“毕竟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喂大了。往开处想，我妈也是普通人啊，受到她的原生家庭和文化水平所限，不懂怎么好好地把小孩当成独立的人看待，也是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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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的特长是好了伤疤就能忘了疼么。”他望着夜空，眉宇间有说不清的情绪。

“不太容易忘，我从前会梦到些激烈争吵，啧，人脑也太她妈拟真了。”你不自在地搓搓鼻子，“我算极个别幸运儿了，我相信她爱我，因为她愿意为我退让和改变。自从…我妈积极找大夫唠嗑听劝，肉眼可见地好很多了。”

你不想多谈，“话说……你有做过噩梦么？”

“小殿下，我们正经修仙人士，踏入玄门后打坐入定基本上就替代了睡眠。”

“哦，冥想正念有助于缓解压力平复心态。”

“讲故事光起个头可不厚道。小殿下对我知之甚深，我也想更了解你一点呀，自从什么？”

“我青春期特别叛逆，上课外班的路上跟她在桥上吵起来。”你顿了顿，觉得自己知之的根本就很浅啊，“接下来是付费章节。”

你问道，“你也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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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几不可查地皱起，闭上眼，片刻便睁开，脸上又是半永久的笑意了，“这么想听我的真心话？”

你临阵退缩，“想听，但你实在不想说就…”

“不该恨么？”他冷不丁笑了声，语调发冷，“我愚蠢地信了些不值得信的东西，非要等到沦为一个供人取乐的工具时才明白，活着不过弱肉强食，人和畜生没什么两样，弱小就活该被人掠夺一切。”

你伸手去掰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地，有些用力地说，“不是你的错。”

他愣了下才眨眼。

“不是活该。”你不是想反驳他，你只是很难过，“自身的弱小不该为无法抵抗的整个时代的压迫免责。”

他笑容浅淡，“小殿下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单纯受害者。我看清了规则，利用它获取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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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自己的主动选择，以回避身上切实存在的伤痕，强调‘我不再是弱者了’，我听说这种心态叫‘恐弱’。敏感地下意识抵抗什么是因为自己身上也隐秘存在着什么哦。”

“……”

“承认受到伤害并不软弱，痛了就喊出来也不可耻啊。对，人不过是高级点的畜生，那小动物受了伤会哀鸣，人为什么不行。不畏惧自己作为受害者的身份，其实是一种可敬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