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跟着我。”祝之渔微微一笑:“否则……再烧出什么不好的结果,场面该多难堪呀。”
喻晏川脸色骤沉,开始正视眼前这名少女。
祝虞怎么会知道他的本体,又知晓了多少。
少女抛下一众天镜宗过来捉妖的弟子,拎着钥匙回了她的天字号房。
推开门,祝之渔并未立即踏进入厢房。她的目光自上而下谨慎地扫过厢房每一处,这才反身关上房门。
这一夜,她行事格外谨慎。
她已经发现了男鬼的踪迹。
窗棂漏进片片霜白月光,庞大蛇影掠过墙壁,祝之渔睡前特意悬挂檐角的铜铃竟然纹丝未动。
被褥边缘悄然蔓延开玄青鳞纹,蛇尾游过枕畔少女散落的乌发。祝之渔侧卧时压住半截乌发,浑然不觉冰凉的指尖正从发梢一寸寸抽离,带着几缕断发缠上尾尖。
她翻身的动作恰好将纤细脖颈送到男鬼冰冷的唇边。
腕间师父系的驱邪红绳突然绷紧,却在祝之渔无意识地仰起头时被男鬼齿尖咬住绳结。鳞片逆刮过掌心纹路,沉睡的人睫毛颤动,被庞大蛇尾裹住膝弯,在梦中发出绵长鼻音。
她露出了掌风使给的风铃挂坠。
那驱邪的法器此刻正随着锁骨震颤发出细碎呜咽。
寂临渊垂眸盯着她颈间摇摇晃晃的项链,勾唇轻笑。
“还是这么天真么?”
帐幔间突然裂开一声脆响。
寂临渊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驱邪护体的风铃竟在他注视之下裂开细缝。
“什么仙门法器……呵,也不过如此……”
冰凉气息钻进松垮衣襟,沉睡中的祝之渔无意识夹紧锦被,腰窝渗出薄汗浸透衣裳,蛇尾趁机缠住脚踝将人拖向床榻深处。
尾尖挑开中衣系带,汗水洇透被褥,鳞片刮蹭,在肌肤间拓出红色鬼纹。
祝之渔蹙起眉,在梦里发出阵阵哼声,脊背绷直又蜷缩。寂临渊自背后幽幽盯着她,目光极具侵略性。
“你对他笑了。”
男鬼冰冷的指骨摩挲着她的轮廓,一下又一下,将驱邪风铃撞出蛛网似的裂痕。
震颤声震得耳膜发痒。
祝之渔紧闭双目,感受着身后男鬼的气息。她掐着掌心保持呼吸绵长,任由尾尖顺着脚踝攀上膝窝。
这回她清醒着,连鳞片擦过肌肤的痒意都感受得真切。
喉咙里溢出的喘ll息被咬碎在枕间,风铃挂坠滑落少女汗湿的胸脯,随蛇尾卷住腰肢的动作摔在床板上。
露水凝结在窗台,最后一滴寒露坠地时,盘踞在胸口的蛇影骤然消散。
寂临渊离开的那一瞬,祝之渔睁开眼睛。
身底潮湿的水痕慢慢晕开,洇湿被褥。她惊醒过来,攥住发烫的吊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第58章 有人将她的话认真放在了心上。
祝之渔刚想松开吊坠, 一愣神的功夫,却见鬼气震开的细密裂痕忽然消失,身底凌乱的床榻也恢复如初。
同上一回的态度截然不同, 寂临渊从前会故意引她感受自己的存在, 如今则是全然抹去夜间的异样痕迹,顾虑着什么,不想让她察觉。
祝之渔思来想去,归根到底还是那一句“我讨厌你”伤到了男鬼的心。
又好气又好笑, 她也不知该说鬼王听话,还是说他变得更心机了。
寂临渊的确把自己的话认真放在了心上。祝之渔坚持双方心意相通,床笫之间才能水到渠成, 男鬼便辛苦地压抑欲念, 疯狂地想贴近心上人疏解邪欲, 却又保护她的底线,始终不去逾越最后一步。
两个不同的时空, 两种不同的世界观,寂临渊不理解人类的思想,但他知道不能让祝之渔不开心。
恶鬼不通人性, 但寂临渊很爱她。
“好笨。”祝之渔翻身下榻,开始收拾物件准备搬离客栈,又从行李里摸出一包芋头酥。
白日里跟着神木的指引走街串巷,她尝了好些小镇风味, 最喜欢的还是芋头酥,多买了一包带回来。
“反正吃不下了,虽然讨厌寂临渊, 但还是留给他吧。”祝之渔这样想。
她将包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方便男鬼发现。
掌柜的说的不错, 近来风沙迭起,环境不太好。祝之渔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一夜之间客栈里又覆上了层灰尘。
不对劲。
祝之渔低下头,仔细观察地板,发觉那层灰尘铺满地面,到了她的厢房门前忽然停止,形成一道淡淡的分界线。
奇怪,似乎她房中藏着什么可怕的力量,就连灰尘这些死物也畏惧不敢靠近。
“鬼王的威慑力这么大?连灰尘都不放过?”祝之渔觉得古怪,抬脚踏出房门。
客栈位于繁华地带,一大清早,小镇还浸在豆浆般的晨雾里,周遭商铺便陆续开门迎客。
祝之渔就近挑了个馄饨汤面的铺子,清晨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跟随菩提木的指引走街串巷一整日需要消耗很多力气,她准备随便吃一点,维持基本的体力。
热气腾腾的小碗馄饨端上桌,祝之渔捏着勺子正轻轻吹气。水汽覆盖视野,桌案对面坐下一道模糊的身影。